次日,御花園里傳來一陣欣慰無比的笑聲。
“我們卓娜真是長大了,先前的裙子都穿不下,看看,可喜歡母妃為你挑的新衣裳?”
此時平寧公主正帶著滿臉慈愛的笑容,輕輕撫著冷玉葶烏黑的發絲,時不時幫她打理著身上華貴的裙子。
那小姑娘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親昵,當即揚起了燦爛的笑容,“喜歡,母妃的眼光是最好的。”
冷玉葶撒嬌的依偎進了平寧公主的懷中,這段時日她感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溫柔,鎮國夫人向來待她嚴厲,而平寧公主卻真的把她當成明珠般捧在手心里。
這讓冷玉葶心中不安極了,總覺得自己是搶了卓娜公主應有的東西,掙扎矛盾了許久,她便決定要代卓娜好好的照顧平寧公主,盡她最大的努力做一個孝順的女兒。
“母妃,卓娜方才看見了一朵非常漂亮的月季,給母妃摘來可好?”
懷中的小姑娘眼睛晶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看得平寧公主的心都要化了。
她溫和的點了點頭,任由冷玉葶邁著快樂的步伐朝著御花園的另一頭而去。
風中傳來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平寧公主紅潤了許多的面龐久違的煥發出幸福的生機。
然而等了許久,卻是沒有見冷玉葶回來。
平寧公主漸漸有些忐忑,難道那個孩子在宮里頭迷路了?
想到這,她立刻站起身來打算親自去尋,卻不想忽然間,她柳眉一蹙,只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緊接著一陣頭昏目眩的感覺席卷而來。
“母妃!”此時冷玉葶剛好回來,手中揣著一朵盛放的淡紫色月季花,平寧公主微微晃了晃身子及時扶住了一旁的柱子,那小姑娘還未察覺到異樣便來到她身邊靦腆的將花遞了過來。
“母妃,這花好看嗎?”
原本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平寧公主努力壓下那份不適的感覺,欣慰的看著乖巧無比的冷玉葶,珍惜的接過了那朵月季,“好看,好看,我的卓爾真乖。”
然而當她冰涼的手指碰觸到冷玉葶,這小姑娘立刻怔了怔,望著對方已然滲出薄汗的額頭,忍不住問了句,“母妃可是覺得身子不適?”
平寧公主本不想掃了冷玉葶的興致,可她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好像使不上力來,此時開始有些后悔她為了清凈屏退了身邊的宮女。
“無礙,卓娜,我們回宮好嗎?”她說這話的時候,氣息已經有了些許輕顫。
冷玉葶哪里還敢任性,立刻緊緊扶住了平寧公主朝著她的行宮而去。
此時御花園的西面,正傳來一陣冰冷的訓斥聲。
“混賬東西!明知今日蘭婕妤要來賞花,你們竟敢摘了那么珍貴的紫月季,莫不是針對我們婕妤?”
只見一名宮女氣焰囂張的指著跪在地上的花奴,對方渾身顫抖連連求饒。
“蘭婕妤恕罪,方才奴婢打理花圃的時候,這紫月季還在的,也不知怎的眨眼間就被摘走了……”
“笑話!你以為這樣的說辭就能打發我們蘭婕妤?”
只見那一身艷麗華裙的女子滿頭珠翠,手上還戴著價值連城的鐲子,原本如蘭一般的小臉如今盡顯嫵媚婀娜,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不少路過的宮人紛紛望了過來,但很快卻是低下頭快步走開,生怕受到池魚之殃。
誰人不知這幾日陛下連著傳召蘭美人侍寢,興許是為了彌補夏將軍憑白遭遇的牢獄之災,賞了不少好東西,更加封她為蘭婕妤,可謂是風光無限皇恩浩蕩。
先前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夏家的庶女馬上就要成為冷宮里的一縷香魂,所以她被冷落的那段時間沒少遭受白眼。
直到最近又重新得了寵,那些曾經欺辱她的宮人就接二連三的死于非命,如今早已人心惶惶,每個宮人都努力的回想著自己是否做過什么,生怕哪一天意外就降臨到了自己的身上!
“奴婢不敢!這花真的方才還在……”
此時花奴已經嚇得抬不起頭來,眼前卻是出現了一雙紫羅蘭金邊的繡花鞋,頭頂上傳來一聲軟軟的淺笑。
“不過就是一件小事,本婕妤豈是那般心胸狹隘之人,可是云國公主也很是喜歡這月季,本婕妤與公主相約,如今花沒了,該如何向公主解釋?”
夏香的眼中雖然帶著笑意,可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地上的花奴面色一白,下一秒雙臂已然被人牢牢地鉗制住。
地獄里響起了一聲無情的召喚,“連本職都做不好,這雙手留著又有何用?把她的手臂卸下來,剁成泥制成花肥。”
“不,不,婕妤饒命!婕妤饒命唔唔——”沒等她求饒幾聲,立刻有人上前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嘴。
夏香的眼中泛著別樣的精光,只覺得這種絕望的慘叫真是這天底下最美妙的聲音。
這時,她身邊的宮女驚奇的看向對面,“那不是平寧公主嗎,怎么又出來了?”
夏香的眼珠一轉,頓時望了過去,正好看見了冷玉葶手中拿著的那朵月季花。
“母妃,要不您先在這兒休息一下,卓娜這就去找御醫過來。”
她扶著平寧公主剛要坐下,就聽一聲嫌棄由遠及近。
“何人這般不懂規矩?如今云國的貴客還在宮中,竟放任一個瘋子四處走動,若傷了貴客你們該當何罪?!”
瘋子?!
冷玉葶頓時臉色一變,竟有人這般以下犯上,喚公主為瘋子?
“大膽!你們……”然而當她抬起眼,便看見夏香領著眾人面帶嘲諷的迎面而來,不等她訓斥,一名宮女竟是上前拉住了她。
“哎呀,小郡主可千萬小心,萬一被瘋子傷了那還得了?”
“胡言亂語什么?放開我!”冷玉葶不悅的看向這膽大妄為的宮女,可對方卻徹底無視了她的掙扎。
此時平寧公主眼見著冷玉葶的小臉漲得通紅,那纖細的手腕被死死地擰著,她心頭一疼正打算出聲呵斥,可眼前卻是一黑,讓她無力的癱軟在地。
豆大的汗水滑下臉頰,只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夏香早就發現了平寧公主的異樣,她眼中劃過了陰毒的光,隨后緩緩上前親切的問道,“公主殿下,可還認得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