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夏淺薇乖巧的跟在孔嬤嬤的身邊,自然也感受到了身后那股如枷鎖般的視線直到拐角才解開,她嘴角微微一勾,只覺得這次的交手收獲頗豐。
其實就算魏曼瑤真的踩了香囊又如何?改變不了她即將成為太子側妃的事實,就算她犯下天大的錯誤,太后也不會碰她一根頭發。
捏死一名臣子之女何其容易,難的是將定興侯府,將整個魏氏連根拔起。
今日一見倒是讓夏淺薇越發肯定自己的選擇,魏曼瑤不夠聰明,否則怎會不知,眼下慕元都在廣場上跟辰皇一起招待貴賓,就算她去了東宮也見不到太子。
果不其然,這位魏五小姐的妒心可見一斑,定能成為她至關重要的一顆棋子!
“多謝嬤嬤為淺薇解圍。”如今夏淺薇已經成了太后宮中的常客,甚得幾位嬤嬤的喜歡。
然而,孔嬤嬤卻是露出了一抹擔憂的神色,“永樂縣主何必客氣,可有句話,老身還是要提醒縣主,魏將軍可從未夸過任何一名女子。”
魏鴻杰此人極其自負,對于女子的態度可以用輕賤來形容,除了定興侯夫人,他不會給任何女子好臉色,哪怕是他的妹妹亦如此。
可方才他卻夸夏淺薇溫婉寬宏,這一定不是什么好兆頭。
夏淺薇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孔嬤嬤話中的意思,正所謂口蜜腹劍笑里藏刀,魏鴻杰對她顯然是不懷好意,這名男子確實不得不防。
前方儼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歡笑,當夏淺薇回過神來,便見太后宮中的鯉魚池旁立著一道皎潔如月的身影,那男子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側顏帶著無奈溫柔的淺笑,任由一名小姑娘扯著他的袖子往池中張望。
那是……明王慕云霄?
要知道宮中正在宴請金汴云國的貴客,熱鬧無比,可明王卻在太后這兒……
是的,那男子一身超然脫俗之氣,顯然不喜喧鬧。
似是注意到夏淺薇打量的目光,慕云霄也望了過來,他的眼中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流光,隨后回以一笑,點頭示意。
卻聽哎呦一聲,他身旁的慕云容忽然松了手,整個人立刻栽進了魚池里激起了陣陣水花。
“哎呀,小郡主怎么落水了?!”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慕云容被撈了出來,委屈至極的盯著慕云霄,“父親怎么沒拉住云容?”
可待她看見人群中的夏淺薇,便立刻明白了什么,這小姑娘當即安靜了下來,只是眼中似有些許醋意。
此時太后正由宮人扶著出來,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丫頭真是野得很,吵得哀家頭疼。淺薇來得正好,興許你的水仙香囊能讓哀家定定神。”
然而,孔嬤嬤卻是回到太后身邊,將方才的事情簡單帶過,四周的氛圍陡然一變,提起魏鴻杰,眾人的眼神中皆多了幾分忌憚。
“什么,香囊毀了?太后娘娘還說要賞云容一個呢!”唯有那渾身濕漉漉的小郡主不滿的看向了夏淺薇,有些賴皮的撅起了小嘴,“不行,夏姐姐得賠我!”
這小姑娘當即打破了那略顯凝重的氣氛,夏淺薇輕輕笑了笑,“好,賠郡主一個。”
“什么時候?”哪知道慕云容竟有些咄咄逼人,十分較真,見夏淺薇略有遲疑,再次哼了聲,“就會騙人!”
看著她生動的表情,四周眾人忍不住莞爾一笑,仿佛從未有人提過任何掃興的名字,就連太后也不著痕跡的抹去了那個話題。
任憑前方的廣場歌舞升平,太后的宮中也越發熱鬧了起來。
自之前明王慕云霄為她解惑之后,夏淺薇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位神秘的王爺了,聽著他博學文雅的談吐,舉手投足間盡是與生俱來的貴氣,他與這紙醉金迷的皇宮格格不入,更像是世外桃源里的謫仙,相處起來甚是輕松。
待太后老人家真的乏了,由慕云容扶著回了寢宮,四下無人時慕云霄才笑看向夏淺薇,“永樂縣主也該婚配了?”
這少女眸光一閃,莫非知道慕云霄并非好事之人,只怕會以為他這是在打趣自己。
“臣女尚無心此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區區一句天煞孤星,可擋不住縣主的姻緣。”
眼前的男子仿佛洞察了一切,夏淺薇望著對方那深邃的雙眸,只覺得好像正透過一層朦朧的雨簾,欣賞著這世間最明亮的玉珠,不知究竟經歷了什么,才能讓他的眼中有種滄海更替,淡漠人生的寧靜。
以夏淺薇這等容貌,以及這段時日她所綻放的光芒,被冷家退了婚又如何?
本不應是眼下這般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境況,上門求親之人早就該踏破了門檻,可偏偏,她還是孑然一身,就是因為當初毛道長的一句話。
誰敢冒著被牽連九族,家破人亡的風險娶她過門?
慕云霄仿佛看穿了夏淺薇的自信,卻是風輕云淡的點了一句,“魏將軍身為侯府長子,早就過了適婚的年紀,魏老夫人很是著急,可奈何他似乎對女子毫無興趣,這京中的貴女們也怕極了他的名聲。”
當然,這些貴女并不包括夏淺薇。
所以,對方可是來者不善呢。
耳邊立刻回響起孔嬤嬤的提醒,夏淺薇似乎明白了什么,慕云霄見她醒悟,便溫柔一笑,“云容很是喜歡縣主做的那些香囊,正巧,本王為她建的花莊已經百花齊放,不知縣主可愿賞臉,到莊中做客?”
慕元早已與她坦白,誰會想到平日里與世無爭,寵起養女來不遺余力的明王,其實一直都是太子的人,這些年幫著皇后將各種難事打點得井井有條,因此他們的勢力才會擴展得如此迅速。
若說緣由,身為皇族之人,面對諸多斗爭的漩渦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若不有所倚傍,總是會被挑出來當成權勢相爭的靶子,所以他只求太子將來登基依舊允他做個閑散王爺,與養女慕云容平靜生活。
可夏淺薇一想到夏宜海,便有些猶豫。
“縣主若不答應,云容怕是又要哭了。”
“……既然如此,臣女只好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