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第一次執掌一個機構,多少還有些不熟練,這幾日他全身心都的投入到了這些個屁事中去,用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把皇城司給摸得一清二楚。
這皇城司曾經也是個規模上萬人的大機構,而且隸屬的是軍制管轄,雖然現在幾經削弱只剩下了千余人,但仍然可以說是宋金遼三國之中最大的情報機構,就連跟它對標的司命司也不過區區兩百余人,還都是太監。
在摸清皇城司的底細之后,就開始著眼于拆分皇城司的權力架構,將原本不屬于他的職責都推出去,比如維護治安、比如守衛京師,三大軍職中只留下了護衛皇宮的職能,并經協商之后,獨攬守衛皇宮的職權。
其次就是巡查職能徹底剝離,這個權力雖然大但對于現在的皇城司來說太過于雞肋,而且容易與禁軍沖突,禁軍的后頭是福王千歲的班底,而自然要避免現在再次發生大水沖了龍王廟這種烏龍事的發生,所以這個職能就徹底拆分了出去,只留下了偵辦特殊案件的權力。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皇城司在經過三重評定之后,從軍制徹底剝離了出來,這個倒是沒費多大的勁,首先管著這方面事的人是左柔小親親的爹,他早就看他娘的皇城司不順眼了,每年要給它撥軍餉不說,還不停自己管轄。
這一聽說想將皇城司從軍制剝離開,當時就點頭答應了。至于文臣那邊,太后、趙性都沒什么反對意見,他們也犯不著為了千來個軍漢去在朝堂上鬧得臉紅脖子粗,畢竟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而至于剝離出來的皇城司隸屬哪里,本來是要歸兵部的,但兵部尚書嚴詞拒絕,讓碰了一鼻子灰,然后無可奈何之下就以有屯田司為由想要進入戶部,但戶部尚書痛訴一番,說戶部日子不好過,莫要再添個累贅來了。
最后只能瞄上了看上去最好欺負的工部……工部嘛,果然就是好欺負,工部尚書當時正在打瞌睡,聽完趙性的詢問之后,二話不說就點頭同意了,說反正工部也沒錢,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總之就先這么著吧。不過他倒是還補充了幾句,就是工部實在沒錢,皇城司掛靠工部而已,想要錢還得找吏部。
然后他就跟吏部尚書在朝堂上吵了得有小四十分鐘……
反正就是這么個爛攤子,不是沒人想要而是真的要不起,畢竟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貍,誰不知道皇城司里的門道,招惹這幫人不亞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至于工部為什么同意,因為工部才是大家都不待見的地方嘛。
就此,皇城司算是有了個著落,也成功的從軍制中脫離了出來,而近日也終于到了皇城司換裝的時候了。
由近兩千名廬州女工加班加點趕制出來的新式服裝就這樣擺在了的會議桌上,就光這衣裳一項,所花錢款七萬余貫,可謂是大手大腳。
“喏,各位看看,這便是我家娘子親手設計的飛魚服,經過貌美如花的女工連夜縫制,按照司命司眾人身材定做,分了四個等。”指著手上拿著的青藍色衣裳說:“這件是我穿的,叫青織金妝花飛魚過肩羅。下頭的是諸位中層干部穿的,叫大紅妝花飛魚補羅,我跟你們講這衣裳穿上身,那就是整個大宋最靚的仔。來啊,上模特!”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模特是個什么東西時,就見左柔身穿一身青織金妝花飛魚過肩羅,中腰處收束,左腰上佩一柄圓柄妖刀,刀鞘為雕花牛皮包裹,下身穿駝色貼身長褲,褲腳處收束,腳下一雙棕黃翹腳緊織布鞋。
這一身穿上,精神、奪目且招搖,跟市面上那些光面綢緞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根本就是以蟒袍為樣打造的高級服裝。
“這……宋大人,過了過了……”一名親從小聲說道:“我們什么身份啊,哪能穿這等……”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一揮:“此乃太后娘娘授意,官家親允。我等皇城司本就是天子耳目,代巡四方。衣著華麗以震懾宵小、昂首挺胸以坦蕩示人。并無不妥。”
眾人聽罷,這才釋然。重新將目光放在左柔的身上,只見她來回踱步,步履輕盈,衣袂飄飄看著著實瀟灑,跟往日那灰撲撲的衣裳形成了鮮明對比。
“都看清楚了?去倉庫中將衣服領下去,分于弟兄們吧。莫要耽擱,午時之前若是未能整裝,可是得軍法伺候。”
說完之后,大小親事紛紛起身出去辦事去了,而這搬空了一個書房騰出來的會議室里只剩下左柔和二人。
“這衣裳是真好看啊。”左柔來回踱步:“太適合我了。”
“這是我穿的,你可不能穿,給你件醬紅色的拿去穿。”
“不!我就喜歡這天青色,我偏偏要穿!”左柔噘著嘴不高興的說:“再者說了,這等地方你稱王稱霸,我怎的就不能穿了?”
“太醒目。”輕輕敲著桌子:“若是讓人發現文圣公家的孫媳婦穿著這種衣裳在皇城司里出入,你猜猜會不會將這事捅出去,然后夫家抓你回去嚴加管教,送你去學女德。”
“啊……”
“啊什么啊,你還有三個月整就要出嫁了,你現在可別給我弄點幺蛾子出來。不然到時候你可能真的要嫁過去,你說怎么辦吧,是我帶著你跑啊,還是你真的跑去你娘的墳前自盡?”
左柔聽得渾身發顫,連連搖頭:“不穿了不穿了,不穿了還不行嘛。”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過來。”
左柔一臉委屈的走過去橫坐在他腿上,順手抱著她的腰,輕輕拍著她說道:“所以你得聽話,不聽指揮就真的會壞事的。”
“知道了……”左柔委委屈屈:“那現在你跟左芳兩人到底計劃的怎樣了啊?”
“快了。”嘆氣道:“我真不知道是要為你作多少孽,他真的是沒干什么壞事。”
“我不管,我恨不得他死。”左柔斜靠在桌上,側過頭看著:“反正那種廢物留著也無用,你便弄死他好了。”
“要不說最毒婦人心呢。”無奈的拍了拍她的屁股:“你這人,狠毒!”
正在這時,外頭闖入一小番,他看到里頭的樣子,頭一低又慢慢的退了出去,關上門并從外頭敲響了門。
“進來。”
小番這才重新進來:“宋大人,司命司那群狗賊上門了。”
“啥?”
“司命司的狗賊來了,說是要給宋大人送禮,恭賀升遷。黃大人命小人來通報一聲,讓宋大人提防有詐。”
“嗨。”讓左柔起身,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讓司命司的人進來吧。”
“那是否讓小的準備幾個好手?定叫他有去無回。”
“你可別害我了。”擺擺手:“讓他們進來吧。”
很快,小魚領著幾個小太監走了進來,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盒子:“宋大人,這是王大伴讓我們給您送來的禮物。”
“哦?”抬頭看了看小魚:“小魚升官了?”
“嗯……”小魚頗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還是臉上淺淺的梨渦,配著日漸圓潤的娃娃臉,相當可愛。
“老東西給我送了什么?”
“王大伴說您打開便知道了。”
笑著接過那幾個盒子,打開之后,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
這盒子里裝的不是別的,而是五顆用石灰蜂蠟腌過的人頭,一個個擺在那里呲牙咧嘴如同厲鬼,造型可怕。
“這什么玩意!”
“這是五名白蓮教徒的人頭,均為富商。便是他們在那黑市上花重金買宋大人的人頭,如今王大伴就將這幾人的人頭送與宋大人,挫骨揚灰解其恨。”
怎么樣才能用最軟糯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自問是做不到的,但是小魚能做到,而且還說的很自然,就……就很帥。
“行了,今日留在這吃飯?”
“那可不行。”小魚笑著連連搖頭道:“這地方與我八字不合,可不是個良善之地,等宋大人……下值之后,小魚請你吃肉,慶祝宋大人高升。”
“哈哈哈哈,升官了說話也多了。”點頭道:“行,今天晚上等你就是了。回去跟老王頭說一聲,賀禮已收到,多謝他的美意,讓他別老有什么好東西都惦記我。”
“那宋大人,我這便告退了。”
“去吧。”
小魚走后,看著這一桌子的人頭,撓了撓臉,回頭看了一眼左柔,發現她則是一臉嫌棄。
“回去給你煲個人頭豆腐湯?”
“!”左柔眼睛瞪得老大:“我要去跟俏俏告狀。”
她作勢就要走,哈哈一笑攬住了她的腰:“開玩笑的啦,這么惡心的東西……來人啊!”
不多一會兒,那小番再次走了進來:“宋大……媽呀……”
“別慌,幾個人頭而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人頭,突然心生一計:“來啊,讓親從親事再過來一趟,發衣服的事等會再弄!就說我找到行刺太后的元兇了,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