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太后走了,趙性總算松了一口氣,他端起桌上沒喝一口的茶,一股腦的灌下肚去。
“現在你可知這的能耐了?”趙性抬頭看了一眼暖玉:“就憑他這能耐,你還想讓朕處置他?你的心可是夠瞎的,他要你死便死要你活便活。”
“知道了……”
暖玉回憶著剛才的驚心動魄,那的一言一行、一字一句,無不精妙入微,喜怒哀樂驚恐悲在他臉上就像玩鬧似的無縫切換,一個眼神的漏洞都沒有。
再想到自己方才的舉動,那妥妥的是露怯了,但即便是如此露怯卻也能被毫無痕跡的掩蓋過去。
這種人……自己居然還妄想靠吹耳邊風就除掉他,當真的是癡心妄想啊。
而且如今她已和那捆成一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許還能有法子推脫,但她卻只能死路一條。想通這一點之后,暖玉心中也暗暗有了計較。
說著說著,暖玉突然開始干嘔起來,趙性連忙走上前輕輕撫著她的后背:“怎了?不甚舒坦?”
“臣妾不知……”
“沒事,等會那宋狗來了,讓他給把把脈,他可是一代名醫。”
“官家……你怎的也叫起了宋狗。”
“他本身就是狗!這狗東西!氣死朕了!”趙性叉著腰氣哼哼的說:“為了你這事,他差一些拿那椅子砸朕。”
“啊?”
“你莫要管這些了,你面色不太好,快去歇著,等那來。”
而此刻已經身在太后寢宮之中,太后還給他賜了座,上了茶。
“你可有法子,讓我出宮一趟?”
“這等小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娘娘無需贅言,我這便去辦了。”
這一看就是三十如狼憋不住想要出去會情郎了,這種事太簡單了,不就是讓太后娘娘出宮嘛,簡單。
“你有何法子,說來聽聽。”
“娘娘心懷天下百姓,如今開春艷陽高照之際,心中掛念南方受兵災之萬民,想去那姑蘇城外寒山寺中齋戒沐浴三十日,以祈今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笑道:“娘娘出宮,皇城司定要全程護衛,至于皇城司中有些何人,那自然都是忠肝義膽、竭盡全力的好男兒,不管是漢人還是那契丹人,都一心為我大宋長治久安。”
太后上下打量著這,越看越是心喜,這等七竅玲瓏心,也不知多少年才能遇上一個呢。
“那我這便去啟明宗正寺,剩下的事便是你去辦,如何?”
“謝娘娘厚愛。”
“去吧。”起身,指著桌上那綠豆糕:“娘娘,我還未吃飯……這我能拿走嗎?”
太后啞然失笑:“拿吧拿吧。”
邊走邊吃著從太后那順來的綠豆糕,經過偏殿時就被早就候著的老王給拽了進去。
“干什么干什么,不會說話么?”小心托著自己的綠豆糕:“別把我午飯給整掉了。”
“哎呀……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吃呢。”老王心急如焚的說道:“這……那暖玉似是有了。”
噗的一聲,嘴里的綠豆糕噴了老王一頭一臉,老王卻是顧不得了,推搡著就往里頭走。
“你是怎的知道的?”
“老王我啊,伺候了幾代官家,這些事哪里還能不知呢?真以為就你們這些郎中能看出來?”
眉頭緊蹙,腦子里滿滿的都是“騾子”二字。
渾渾噩噩的被推到了寢宮之中,趙性立刻迎了上來,拽住就往里頭走。
“干什么啊?”
“暖玉身子有恙,你快點給瞧瞧。”
“不是有太醫么?”甩開他:“我是個外臣,不方便!”
“哎呀!”趙性都毛躁了:“朕說方便就是方便!”
無奈之下被推到了暖玉面前,他啐了一口:“手伸出來。”
“你能和藹些嗎?”趙性在背后嘟囔:“兇神惡煞的。”
“我要跪下為未來的貴妃娘娘看診嗎?”
趙性側過頭,不想搭理這個混不吝:“趕緊趕緊……”
兩根手指搭在宋暖玉的手臂上,仔細分辨了一下,慢慢收回手,沉默了一陣:“官家。”
“昂?”
“恭喜。”抱拳:“喜脈。”
“哈?”趙性瞪大了眼睛:“當真啊?”
“你去找太醫去!”
“信信信,朕信你還不成么。”趙性興奮的紅光滿面,來回團團轉:“這可當真的是意外之喜……老王,老王啊!”
老王從外頭快步趕來:“官家。”
“去,多叫點使喚人來,這暖玉有喜了,可不能再讓她磕著碰著。”
“官家,不合規矩啊……還是得先得太后娘娘那……”
“對對對,我這便去。”
“別急。”拽住他:“不著急這一時半會,你啊,先帶我去看看太子。”
“看太子啊?你看太子作甚?”趙性滿臉狐疑,然后豁然開朗:“小宋啊……皇后國色天香,你怕不是看上了?沒事沒事,你但行便是,只要讓那皇后莫要煩朕,其他的隨你。”
“你有病吧,那是你老婆!”手指按得咔咔響:“老王,你出去一下,今天我非揍他一頓。”
老王撓著頭:“那……那可不成。”
趙性可能是高興的忘乎所以了:“我與皇后本就無甚的情誼,她又如一塊木頭似的,索然無味。她煩朕、朕煩她,你拿去玩便是了。”
四周圍找了一圈,然后又一次的抄起了凳子……
這一次暖玉是真正看到的趙性口中的差點拿凳子砸他的真實畫面,終于信了官家與這的情誼……似是并非自己能夠動搖的,保不齊哪一日自己都可能在趙性那變成對說“你拿去玩便是”的物件。
“使不得啊,宋大人……使不得!”老王極力攔住:“冷靜一些,宋大人。”
趙性卻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哪里:“不知好歹的都狗東西!”
被老王奪下椅子后深吸一口氣:“帶我去看看太子!”
“去就去嘛,你可不許打我兒子的主意,你打他娘的主意就好了。真的,皇后國色天香,特別好。”
“閉嘴!”搖頭道:“你可真的是人才,趙性。”
“那還能有假?”
太子如今還太小,住在宮內由專業的奶媽照應,小家伙可愛至極,虎頭虎腦。
上去仔細端詳了一陣,卻是發現……趙性是單眼皮,而他也記得皇后是個魅惑的丹鳳眼。
慢慢放下手中的太子,趙性還在旁邊嚷嚷著:“慢些慢些,莫要磕碰。”
“老趙啊。”回過頭:“你這個人啊,有時候顯得特別討厭有時候有特別可憐。”
趙性:“???”
“朕當然可憐,被困在這個破地方,像只籠中鳥。”趙性一臉坦然的說道:“若是讓朕選,朕寧可躬耕田野去,種桑織麻。對了,你要來看看太子是有何意思?”
琢磨一番,如今還是不要拆穿的好,畢竟趙性是不是騾子還有待考證,萬一這邊拆了皇后的臺,那邊的暖玉也不知道懷的誰的孽種……江山可就危了。
“這個啊,待我給你解釋一番。”跟趙性一起往外走:“有道是世人皆得病,這病來可是不管你是天家還是百姓人家。”
“嗯嗯。”趙性點頭。
“這世上有一種病便是父傳子、子傳孫,醫書中稱呼為遺傳病。”細細的解釋道:“你不用問遺傳病是什么病,這里頭分門別類許多種。但有些病的確是從孩提時便患上了,方才我去看太子,就是看看有沒有遺傳病。”
“那你要不要見見皇后,國色天香,包你滿意。”
“官家,此事真的開不得玩笑,有關你皇家顏面。”豎起一根手指:“你!不要以為我好色,我真沒那么好色!我差不多夠了!”
“嗯……”趙性摸著下巴:“是嗎?”
“哎呀!”一甩袖子,懶得搭理他:“臣先走了。”
“別啊,今日高興,你留在宮中吃些東西,我讓人做些好飯菜,就當與你接風洗塵了。”趙性一招手:“老王,去張羅著。”
“是,官家。”
被趙性強拉著,也是心事重重,但又不好跟趙性說,只好把太后想要去給萬民祈福的事說了出來。
“又是去見那個人吧?”趙性抱著胳膊:“反正又不是我親娘,隨便她吧。不過就我看,你是不是跟母后也有些詭譎?”
“你是不是因為不好用齷齪就用了詭譎啊?沒有好不好,沒有!”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真不是黃鱔,我真不會見洞就鉆!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那你真不想認識一番皇后?”
“再說一次,我立刻走人!”
“不說不說了。”趙性嘆氣道:“說實話,我是真不喜歡皇后,她著實讓人生厭。即便是你不想玩玩,也幫朕出點主意吧。”
搖頭道:“疏不間親,你們是夫妻,我是外人,我不說。”
“狗東西,真圓滑。”趙性甩了甩袖子:“那便不說了,今日朕高興,陪朕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