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宋離開的第五日,他還在路上的時候,遼國突然發生了一件驚天的大案。
那就是有人在田間勞作的時候挖出了一個啼血的佛頭,那佛頭嘴里還叼著一塊刻字的玉牌,玉牌上用契丹文寫下了幾句契丹諺語,當挖出它的農民將它獻給遼皇之后,遼皇立刻請來國師為之解謎參悟。
反正也不知是參悟到了什么,第二天的時候一道命令就從宮闈之內發出,直達皮室軍營賬之中,接著大量的地方豪強被捕,最終在一通神神叨叨的調查下,留下了三十余罪大惡極之人,當天就給殺了。
而殺了人就要給個說法,那些說法就是根據佛示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動之國本罪大惡極,上天聞之而憫,降下佛旨意救大遼。然后他們的所作所為就被列成了清單到處張貼。
罪名自然不是買賣土地,而是以修羅行徑蒙蔽朝廷荼毒百姓、魚肉鄉里,然后將他們的行為隨便放大一些,再安排了點“親歷者”現身說法了一番,整個大遼的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甚至不少當地被他們壓榨的百姓在得到消息之后,沖入了他們的產業之中來了一場浩浩蕩蕩的打砸搶燒。
這其中這些大戶人家的家人和員工不少都遭了難,有人擊鼓鳴冤但卻無人受理,甚至官府還放縱百姓的暴虐行為,任由他們攻擊和傷害轄區內所有的大地主、大財主。
這股妖風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就席卷了大半個遼國,最終還是佛寶奴出面以國君之名平息了民怨,她還下了一道罪己詔,以血淚自控,最后為了安穩萬民,她效仿宋國頒布了永不加賦和攤丁入畝之政,倒是落下了一個明君的名義。
按照道理來說這么鬧,下頭的人肯定是有意見的,但他們卻拿佛寶奴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他們發現遼皇如今越過了他們直接跟最底層的兩腳畜生們連通在了一起,他們沒有任何辦法能動搖百姓心中遼皇的光明偉岸。
“宋有遼需有”,宋有報紙,遼也有。這些日子以來,遼國的報紙就翻來覆去的提到佛寶奴和剛過去的那場動亂,所有的報紙都統一了口徑,將佛寶奴夸得是叫一個天上有地上無,百姓在夸、讀書人在夸,唯有士大夫在罵,可這些罵聲很快就被淹沒掉了,因為佛寶奴可不是宋國的那只小白兔,敢往外推攤丁入畝就不怕被誰罵,況且現在全國上下都在丈量地畝、拓荒屯田,誰敢說佛寶奴一聲不字,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都會被躁動的保皇黨圍堵在家中不敢露面。
而正因為如此,遼國無形中進入到了建國百年以來最大的動蕩時期。
“接下來,大概就是大清洗了。”小宋放下報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遼國要進入一個高速發展時期了,徐立好機會啊。”
“聽說你將我排在了好友之外。”
“嗯。”小宋點點頭:“你心眼可真小,不過你想想為什么你會知道這句話的。”
徐立笑盈盈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這人,自小就是這般心眼多。”
小宋悠悠嘆了一聲氣,卻也是無奈。自己與佛寶奴說的話,能夠傳到徐立這邊,這代表著什么?這不就代表佛寶奴處心積慮的在挖小宋和大宋的墻角么。
這徐立不是的好友都至于此,要小宋真的把自己的好友名單列了出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他從來不喜歡去賭人性,因為人生來就不是為了經受考驗的。
“如今遼國國內豪強破滅,新舊交替,我覺得我能去試試。”徐立輕輕彈了彈杯子:“你覺得如何?”
“我都說是好機會了,不過有句話你也聽過吧,富貴都是險中求,這個階段的遼國近乎癲狂,遼皇幾乎被神話,她的話就是神諭。你有能耐在這個漩渦里活下來,未來縱橫天下必有你一份。”
“哈哈哈哈,試試吧。”徐立笑著擺手道:“不過縱橫天下我便是不想了,我只是想隨你一并看看那新世界。”
小宋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從牌樓上看了出去,看到的只是塵土漫天的長安城,從這朦朧的煙塵中,他恍惚看到了錦繡盛唐時的長安繁華也看到了他多年前給徐立描繪的那一副盛世之景。
“你還沒忘啊?”
“哪能忘。”徐立笑道:“你說的太誘人。”
“哈哈哈哈……是啊,誘人的很。”小宋笑著轉過身:“我是不是還說過趁著年輕大干一場?”
“說過,你不光說,你還做到了。”
“還差得遠。”
說罷,徐立突然一拍腦袋:“對了,我將徐家又拆了拆,它又長到了你畫的線那里了,這次我投了三千萬貫在大宋境內辦學堂,分文不取。”
“你怎么處置那些鄉族?”
“為何要處置?”徐立攤開手:“商人辦事和朝廷辦事能一樣么?我可是帶他們脫貧致富的,誰還會拒絕財神爺呢?”
“好好好!”小宋撫掌大笑:“你啊,真的是個曠世奇才。”
“相形見絀。”徐立端起茶又喝了一口:“對了,你讓碧螺給我送的女人是幾個意思?”
“遼國的花魁,姿色上等。你留著當個花瓶吧。”
“你不要?”
小宋指著自己的鼻子:“你以為金鈴兒是什么善茬?這等風塵女子別說留在身邊,就是讓她知道了她都會給弄死的。再說了,我又不好色,現在滿打滿算都七個了,多了身體終歸是吃不住的。”
“呵。”徐立舉起酒杯:“敬一個不好色。”
遼國的風暴其實之前也刮到了長安,但長安這里可是自治區,他早早的密會了那個汝南王世子,兩人達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協議,生生把風暴給壓制了下去。
不過說到民怨,這里又能有什么民怨,宋遼兩國隔著一條朱雀大街對著搞基建,忙都忙不過來,大把大把的撒幣,生活正往蒸蒸日上一路狂奔呢,誰有興趣干那種事呢。
晚上時候,遼國內境的最新消息傳來了,遼國有三處地界起兵造反了,但剛起兵就因為內部出了叛徒而被朝廷提前知道,導致起兵失敗,共有一萬三千人被遼皇下令活埋。
得到這個消息之后,徐立和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徐立抹了一把臉:“要不……去遼國發展的事暫緩緩?”
“我覺得行。”
這佛寶奴當真是狠啊,當女朋友她不算合格,但就作為皇帝來說,她其實是有資格跟趙性競爭一番的,趙性的性格柔軟脾氣溫吞、佛寶奴則是暴躁如火,她雖然恪守的告誡不殺官員,但那一肚子火氣總歸是找到了發泄的地方,一萬三千多人啊……
看來她是將小宋那句“為了穩定哪怕亡國滅種”給聽進去了。
“宋大人,金陵秘報!”
這時外頭一個親兵匆匆敲門,小宋看了一眼徐立,抬手示意他無需離開。
“報宋大人……”那親兵進來后看了徐立一眼便閉口不言了。
“說。”
“報宋大人,金陵急報。經密探再三核實,當朝太后意欲下月初二逼宮,還請宋大人定奪。”
小宋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她逼宮?為什么?”
“尚不知曉,但據密探呈報說是因受了柴家鼓動。”
“柴家……”小宋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宋笑完之后看著徐立,徐立卻只是聳聳肩:“早有預料。”
“是吧。”小宋輕輕敲了敲桌子:“看來我要回去一趟了。”
“以什么身份?”
小宋大概算了算日子:“我太子少師的身份應該這幾日就下來了,這玩意就是趙性在跟我求助呢,他不知道怎么處置他這個不省心的笨蛋后媽。”
“柴家是萬萬沒想到在宋國經了你一刀,好不容易去了遼國,這一會的功夫……”徐立捂著嘴笑了起來,最后抑制不住變成了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小宋開始也還能繃住,但徐立這么一笑,他著實也忍不住了,兩個人笑成一團。
要說慘,那還得看柴家。大宋的根據地被一刀給鏟了,房產地產皆歸國有,但仍然還是有許多資產被轉移到了遼國。
他們去遼國之后還能干什么?自然是干老本行,土地、房產、田產,可這還沒捂熱乎呢,遼國土改,強制攤丁入畝了……
這一次柴家必然是崩了,不然也不會干出這種狗急跳墻的事,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樣聯系到被軟禁宮中的太后的,但這顯然是個昏招。
先不說他們家有個二五仔,光是的密探就早已經把柴家給滲得跟篩子一樣,他們的消息恐怕老早就傳到了趙性耳朵里。
只是這里頭涉及到太后,趙性不知該如何處置,所以只好求助一把遠在外地搞建設的。
至于小宋以什么身份介入這件事,趙性自然也是經過了推敲的,太子少師應是最好的職位,而至于這個時候大概也沒人會揪著小宋的辮子不放了,畢竟滿朝文武可大都偷偷在長安投了資。
這幫狗東西的確是不齒宋狗的所作所為,但誰會拒絕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賺錢呢?
“行了,準備動身回金陵。”
“你可真忙。”
“現在還算好,以后會越來越忙啊,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