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612、五年4月22日 晴 一人換得千斤糧

“哇!!!夫君你看你看啊!有糖!”

“這個好,我要買。”

“那里那里,那個是什么?哦,是泥啊,不能吃的,不好玩。”

在帶著這位腦回路有很大問題的草原公主去衙門驗明正身的時候,她一路就跟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一樣大呼小叫,全程面無表情,只是在偶爾時才會回答一些問題。

至于這位小公主嘛,其實也是個神奇的人,她早晨還哭哭啼啼,甚至還差點吐了一身,但在看到自己和親的“世子”這樣俊朗有氣質之后,她就跟活過來了一樣,什么父親不要她了、什么要嫁到千里之外、什么草原拋棄它的女兒之類的傷心都被扔在了腦后。

完完全全就是一副三觀隨著五官走的特征,但現在卻也是終于知道海綿寶寶里頭章魚哥的感受了。

很苦,一點都不快樂。他寧可這位小公主是個苦大仇深的類型,會哭會半夜唱悲傷的歌曲會用幽怨暗恨的眼神看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指著一個賣糖的鋪子大呼小叫“有糖有糖,我要吃糖”。

就有時候,小宋會思考,為什么自己身邊就沒有一個像梁祝里的祝英臺那樣的人呢,當然不是說胸很平,而是她被強迫嫁給馬文才的無可奈何,如果小宋是馬文才一定好好折騰一下這兩個苦命鴛鴦,讓他們嘗盡人間苦痛、受盡折磨,最后還沒辦法在一起,甚至自己還會去梁山伯的墳頭舞上一曲秦王破陣樂。

至于祝英臺會怎么恨自己,不在意的,根本不在意的,本身就是貪圖身子而已,那人的心在哪里又有什么關系,前頭控好一些,后頭膩歪之后愛死死去。

雖然是一個假設,但小宋覺得當一個渣男是真的很快樂的,至少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但理想歸理想,現實總是當頭棒喝,他始終成不得渣男了。

“宋大人好!”

“嗯。”小宋朝路過巡邏的警備點了點頭:“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宋大人慢走。”

小宋繼續往前走,而那草原小公主轉了個圈又回頭,走在身邊:“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名嘛。你叫什么名字呀?”

“。”

“別鬧了,我們才繼承父親的名字的,漢人不繼承的。”

小宋哭笑不得,背著手:“你知道是三品監備吧?”

“嗯。”

之后小宋就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領著這位姑奶奶來到了衙門,換上了三品監備朝服,坐在紅木的椅子前:“現在呢?”

“呀,你這衣裳好好看。”小公主蹦跳著來到身邊,拽起他長袍的衣角:“好綢子呢!你給我也做一身衣裳唄。”

小宋抿著嘴,很長時間說不出半句話,她好像真不認識三品朝服到底是什么樣……

“這呢?”

小宋無奈,將自己的大印拿了出來,在一張白紙上用力按了下去。

但那印是防偽的篆書,草原小公主看了半天才抬頭問道:“這個圖案是什么意思?”

“我要瘋了!”

叉著腰站起身:“來人啊!”

外頭立刻有個小吏匆匆走了進來:“宋大人,有何吩咐?”

“來。”指著身邊的小公主:“告訴他,我是誰。”

那小吏驚愕的看了一眼這位年輕的小姑娘,表情怪異的說道:“您是宋大人啊。”

“全名。”

“宋……”小吏有些不敢開口:“宋大人……您……”

“說吧,我不忌名諱。”

“……”

小宋嘆了口氣攤開手對小公主說:“看吧。”

但小公主卻可憐兮兮的看向他:“你真的這般嫌棄我嗎?”

大姐!這不是嫌棄不嫌棄的問題,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如果她只信皇帝的話,那么現在的解決辦法就是帶她去金陵或者遼新都,讓那兩個皇帝指認了。

小宋真的不知該怎么解決這個認知障礙的問題,文化不同、語言也磕磕絆絆,她還認知有問題,這怎么弄?

“這樣,我今日也不與你多說了,你先回去休息。”小宋說完,突然說道:“你將信給我。”

“不得……”小公主捂著胸口說道:“父汗說了,必須當面呈交。”

小宋叉著腰在堂前走來走去了好久,心一橫:“你還要不要和親了?不和親,我就把你送回草原了。”

“和!我和的。”小公主用力點頭:“可……可……”

“那就把信給我。”

小宋這一手讓小公主矛盾了起來,她焦慮了許久,突然就哭了出來,然后慢慢從懷里拿出那封信:“你一定要親手交給你爹爹哦……”

“知道了知道了,哎呀……”小宋一揮手:“我讓人送你回去。”

“可……可我不應是住在你家中嗎?不是該與你一起回去嗎?”

“現在可不成。”小宋擺手道:“傳出去要有人說閑話的。”

小公主輕輕點頭,用還帶著眼淚的眼睛看著:“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來找你。”

小宋招呼人送她走之后,那小吏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也作勢要離開。

“你肯定很好奇對吧,我怎么就被人逼到這種地步了。”小宋放下草原大汗給他的信:“去,通知夏竦一聲,讓他想法子籌百萬斤糧食。”

“啊?哦……是,侯爺。”

小宋又拿起信,上頭的內容讓他現在手都在打顫,這封書信無異于草原求和的文書了,那個馬背上的大汗,終究是扛不住這小冰河時代了。

信中說,北部眾部落在去年的冰災之中損失慘重,若是今年再是如此,草原必要發動戰爭了,否則子民無可活口。

大汗是個明白人,他還說但草原如今內憂、天災,已是無力發起戰爭。所以大汗在這個時候最終求助的是這個西北王。

不過這里頭他也干了一件很不厚道的事,那就是草原求助大宋居然繞開了金陵。

小宋心里頭跟明鏡似的,他們這么干到底是要干什么。說白了,就是不甘心嘛。

不過顯然大汗低估了大宋、低估了趙性也低估了,就像他到現在還以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樣,他肯定不知道大宋唯一一個自治之所便是雍州便是長安。

自治這個概念,在這個時代來說那是前無古人的,但從側面來說,就是這長安的土皇帝,所有的政令都可以繞開金陵。

不過能繞開,他也并不打算繞開,反倒是第一時間提筆寫信報與金陵。在寫信時,他突然啞然失笑了起來,原來大汗能當大汗是真的厲害,他送女兒過來也并非是糊涂了,而是在積極籌劃著失敗和被推翻。

不過這也可以解釋,畢竟兩金之戰后,草原和金國元氣都傷了,再配上這要命的鬼天氣,內部發生矛盾是必然的。

所以小宋覺得自己也要重新部署關于兩金的戰略計劃了。

而他針對草原的計劃便是——以糧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