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箔肯定是不行,因為它太過于脆弱,但鍍金呢?
眾所周知,黃金幾乎是自然界中最穩定的金屬單質了,它幾乎不和任何自然界本身存在的物質進行反應,而且只要不進行磨損,它幾乎可以恒定存在。
不過船舶不可能不發生碰撞磨損,可如果設置一個夾層呢?用金來隔絕海水的腐蝕,這點子絕了啊。
雖然成本高是高了點,但在沒有將油漆問題解決之前,幾十斤黃金對于一條遠洋船舶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按照現在的工藝,我們能將一克黃金捶到五十厘米見方的薄片,也就是零點二五平方,那鍍金厚度也按這個來,只需要計算一下船底的面積,就能算出要多少黃金了。”
到底是專業選手,他們在得出這個理論之后,很快就開始著手計算了起來。
最后得出了一個讓人很是驚喜的消息,一艘船,即便是主力船舶,在它的船身外全部覆蓋上黃金,也只需要不到三公斤的黃金。
那之后再需要想辦法保護這層黃金,就可以讓船只的壽命大大增強,三公斤黃金也不過就是六十兩,六十兩黃金也就是秦淮河上一個花魁包兩夜的事情。
而一個花魁的兩夜,就可以讓一艘主力戰艦克服海水腐蝕,即便是鋼板雙面都要鍍金,那也就不過是四晚的事。
一個婊子的四晚上換得一艘金光璀璨的主力艦,這買賣……干了!
說干就干,率領化學院立刻展開攻堅克難行動,這段時間的他可謂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忙得前后腳不著地。
系統工程之所以稱之為系統工程,那就真的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化學院這邊忙活,工程院那邊也沒閑著,鋁熱焊接這個還不成熟的新技術生生讓他們給玩出了花兒,而現在的問題就在于鋁的煉制比黃金還貴。
于是又回到了起點,冶煉組、化學組通宵達旦的改良鋁的煉制工藝,的死命令已經下來了,那就是今年五月之前必須攻克工業鋁的煉制難題。
把電解鋁的工業流程做完了,剩下的就需要十七個部門的通力合作在短時間內讓它從圖紙走入車間,但這又怎么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呢,反正不是這里出問題就是那里出問題。
而這些問題又催化出了電能的全速突擊,而電能的突擊又帶來了一大堆附屬產業的爆發。
工業體系的發展,真的可能開始于某一個讓人想都沒想到的點,比如現在……誰都不會想到穩定交流電的始祖研究是為了給一艘船鍍金。
不過這都是需要時間的,三班倒連軸轉的現在一下班就往家里鉆,進去就迷迷糊糊的洗澡上床睡覺,別的啥都不想了,什么陰謀陽謀、什么王權更替、什么爾虞我詐,都不如在酸洗池里看那一塊小東西上下翻飛滋滋發光的好。
“船體不能破不能破不能破……不行,要先鍍鋅,再掛鋁最后才鍍金,不能破啊!外頭加罩子!罩起來罩起來!”
的夢話驚醒了碧螺,碧螺支棱起身子,心疼的看著身邊的男人。當年的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又是何等的俊朗飄逸,而如今他卻被夢魘折磨成了這個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但碧螺也知道,現在他所干的事業一定是正確的也是偉大的,不然不會有那么多人跟他一樣義無反顧的一頭扎在了這個窮山惡水之中。
想到此處,碧螺愈發相形見絀,心中不免一陣悲苦。雖相識之初,只是狼狽為奸、同床異夢,但之后日子越久碧螺就越覺得這個男人好,一晃多年過去,卻是再也見不到如他一般的人了。
“好啦好啦,相公安穩睡。”碧螺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打著:“莫要怕莫要怕,哪怕在這里一輩子我也陪著你。”
而就在這里往外噴科技樹時,金陵的革命和洛陽的大案都已經進入了一個白熱化階段。
趙性提出了全新的理念便是除發剃須以表維新,這件事可大條了,從小處說這就是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之言的挑戰與顛覆,往大了說這就是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顛覆,天地君親師之禮就止于此了,說上一句禮崩樂壞也毫不為過。
如果在這里,他要是不把趙性罵個底朝天才怪,可偏偏在山溝溝里喂猴子,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無數守禮之人跪在皇宮之外痛哭流涕,他們痛斥著倫理崩壞之后的諸多種種,但趙性卻小平頭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開始了一場充滿力量和開拓性的演講。
他的擁躉極盡狂熱,越來越多的人響應大宋這位無與倫比的人皇剪掉了積蓄許久的頭發與胡須,他們揮舞著旗幟響應者趙性,在那些守舊者面前耀武揚威。
而不知道是誰偶然發現短發、無須和學生才穿的玉生裝十分搭,幾乎是一夜之間整個金陵仿佛都是穿著“玉生裝”剪掉了頭發的男人。
脫掉了繁瑣的長衫,穿上的褲裝,胸口的口袋中插上了筆,這些叛逆的年輕人立刻帶動了一股風潮,自古以來便充滿了朋克jing神的中國年輕人在這個時代突然覺醒了過來一般,在還沒有被程朱理學荼毒的年代,他們心中的熱血一點就著。
趙性此刻已經不能單純的稱之為皇帝了,如果說是刺破黑暗的光,那么趙性就是掀開那層黑幕的颶風,他用他的方式踐行著他的義無反顧。
大臣們也不是沒有人鬧,但他們發現經過多年的經營,他們各自衙門中每天都有穿上“玉生裝”留著短發的年輕官吏出現。
于是他們也便消停了,許多人告老還鄉,趙性大手一揮全部應允。而朝堂上除了趙相之外,丁相和晏殊也都理了發,穿上了那本應該屬于年輕人的對襟扣裝束。
趙性仍然穿龍袍,但卻已經不再束那天子冠,龍袍也被改得面目全非,穿在他身上就如戰袍。
是啊,向舊世界宣戰的皇帝,身上穿著的可不就是戰袍么。
而當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易服革命的第十日了,他看到信時,手在不停顫抖,氣得兩天沒有吃下任何東西。
“趙性啊趙性!”
咬牙切齒的念叨一番趙性,如果他現在在金陵,要是不把趙性從百草園罵到三味書屋他就不姓宋。
不過轉念一想,卻是可笑至極。一個堅定唯物主義的穿越者在努力維持皇權,而一個皇帝卻在堅持不懈的解放思想。這是何等的荒誕何等的荒謬又是何等的連都不敢這么寫。
趙性難道真的不知道這樣下去會是什么結果么?不應該的,告訴過他的。
既然他知道,可他還要當這真的猛士,有些不好理解他的想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趙性絕對是天生的帝王,即便是他不想當這個帝王。
這個人始終在削弱皇權,現在皇權的確弱了,但問題是整個國家仍然牢牢被他握在手中。
換句話說,他不再依靠皇權的壓迫力和統治力在治理國家了,而是靠狂熱的粉絲和他絕對超前的思想。
一時之間居然搞不清趙性這廝到底是不是也是個穿越者了,居然會有一個皇帝在封建社會里搞共和,真是他娘的邪了門了。
至于他到底會不會成功,不知道。但既然趙性如此相信自己,那么作為護法大臣,他就吃下這發盲盒,跟著買定離手,義無反顧的往前一頭扎下去就完事了。
“趙性啊趙性……”
靠在椅子上,卻是只能無奈的嘆息,但嘆息歸嘆息,他卻多少感覺有些好奇,好奇趙性這廝到底能讓這個世界開出怎樣的花來。
下次有機會見到那個任性的王八蛋,一定要問問他,到底是發了什么瘋才會去干這種事情。
而另外一封信的內容就顯得沒有那么刺激了,無非就是佛寶奴那邊的大開殺戒,從上到下牽連高達三萬余人,被殺的都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七千五百人。
朝堂之上已經有兩成的官職空缺了下來,而佛寶奴為了迅速補充崗位空缺,他已經開出優厚的條件從宋國挖人了,而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正是那個韓琦,如今遼國最年輕的宰相,被稱之為“我們這里的”的韓琦。
“時代如巨輪啊。”搖著頭放下了手中的書信:“被碾過了才知道原來世界已經成了這副樣子,不過倒也有趣。”
笑了起來,然后起身離開了房間來到了船塢之中。
“宋大人……”
“怎么了?”
“我們成功電鍍了鐵板,但黃金太軟了,根本經不起磕碰,我們需要給它找一個防護。但這個防護到底該怎么辦呢?”
搖頭道:“先去前頭電鍍池那邊,不管如何都要想法子解決這個問題。”
不過一個心不在焉的又能如何呢,他的試驗做到一半然后便突然拍著腦袋起身:“你們先忙著吧,我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