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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貨物共計折合五十一萬三千三百五十二貫,扣除艦隊運行成本、軍餉仍盈余三十四萬一千三百三十貫。”
船上負責記賬的管事將賬目遞給韓先生,他皺著眉頭盯著賬本上的項目,一條條一目目十分清晰。
就這等待休整的時候,不但把這一趟的消耗全部賺了回來,還額外多出了好多錢。
要知道這還只是一個落后而閉塞的小地方,但即便是這樣的小地方都讓艦隊富的快流出油了,那如果繼續王前進的話,沿途的貿易恐怕足夠大宋將第二艦隊武裝到牙齒了。
“根據指示,這次遠洋扣除運行成本之后的所有物資都需當成紅利分給出海的士兵,每人除上次的一百貫之外,仍能得到近三百貫的分紅。”
韓先生聽完,不禁感慨了起來。一個普通的東海新軍士兵一年的軍餉大概在五十貫上下,這已經是非常高的了,但這一趟只是這么點的路程就已經分到了他們八年的軍餉。
這海上貿易當真能賺到這個程度?
韓先生沉思片刻后說道:“那么按照這樣看來,我們是不是能夠讓補給艦隊再擴充一倍的規模?”
“應當是沒問題,不過這趟恐怕不成,因為出航時宋大人就已經承諾將士,此番遠航所有所得都歸將士。”
“這倒是不打緊,大宋的物產何止一張布、一把刀。”
韓先生從旁的抽屜中取出一張本子,上頭記錄著一些相對大宗的貨物清單,其中糧種、藥品、農具、鐵器、日用品等都擺在了上頭,而且這些東西非常之多,需求量巨大。
“你大概核算一下。”
賬房接過本子,拿起算盤的那一瞬間,就如同久經沙場的將軍拿起寶劍,氣勢十足的噼啪聲后,他抬起頭說道:“價值約為一百五十萬貫。”
“這么多?”
“成本。”賬房說道:“若是他們想要得到的話,算上運輸成本、耗損、人工等,再加上四成純利后大約是……”
“九百一十七萬貫。”
“四成純利?”
“做生意都是這個價,四成已是最低了。算是我大宋仁至義盡,他們愿意要便有,若是不愿意要,那大宋也沒有那么許多余物。當年大宋將玻璃販賣到遼國時,行情最好時大約有七倍利潤。”
“七倍……”
“嗯,只是后來技術開放了,便賺不到那么多了。但遼國至今燒制不出無色玻璃,這門技術仍是大宋獨享。若是想購買無色玻璃,仍是需付出昂貴的代價。”
韓先生雖然不懂商貿之事,但仍能聽的出來這位老商號子出來的賬房的話里有多少玄機。
宋大人所說的科技附加值大約就是在這里了,人家織不出來的布,你能織,那你就擁有了領域。人家造不出來的刀,你能造,那你搶占了市場。
而當市場被掌控在手中之后,價格自然是自己說的算,國內尚能有競爭,但這出海通航之事,卻只掌握在朝廷手中。
物資和財富很快就會源源不斷的流入大宋,然后在此刺激下,大宋在短時間內就可以達到一個新的高峰。
“我大抵是明白了,補給艦隊是不是快到了?”韓先生側過頭問了一句。
大黑牛在旁邊點頭道:“夜邊上時倒是來了嗖快艇告知我們補給艦隊三日后抵達。”
“艦隊規模呢?”
“一百五十條船作業。”
“那么多?”韓先生愣了片刻:“不是只需要十幾艘補給船便夠了么?”
“不清楚啊,這里頭的門道還是得等補給隊到了才知道。”
韓先生輕輕點頭,他其實也不太清楚到底港口那邊是怎么盤算的,不過既然是宋大人的決定,想來應該是非常周全的。
“哦,對了……我差點就忘了。”大黑牛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遞給韓先生:“大帥給你的信。”
“你啊你啊!這等事也能忘了?”
大黑牛摸著后腦勺嘿嘿一樂:“晚上時偷摸著喝了點。”
韓先生哼了一聲后將手中的信抖了開來,上頭那字體一看便是的字,當初韓先生一見這字就已是驚為天人,畢竟他自己就是個讀書人,可天下的讀書人卻沒有幾個能讓自己的字形成標準,算下來卻只有顏真卿、王羲之之流,而這宋體字的確是簡潔大方,橫平豎直看得讓人心生喜悅,如今這宋體更是成為報刊、教材印刷的模板,所以嚴格說來也算是開宗立派了。
信中的內容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上頭大概給韓先生闡述了一下針對東進的戰略。
說是這日本島狹長,上有蝦夷、下有琉球,中間才是那日本國,現在大宋要做的就是盡快將上下兩地扶持起來,讓一方島國上出現三支旗鼓相當之勢力。斷然不能讓這島上的勢力完成統一之業。
而如今琉球因早年便追隨大宋,如今已是相當繁榮,但上頭的蝦夷卻仍是一塌糊涂,所以這一次的大量資源,正是為了扶持這蝦夷而來。
若是換一個肯定不好理解的用意,但韓先生卻也是個有著七竅玲瓏心之人,他看完信之后就明白了其中的秘密。
之前他便在艦隊休整時仔細研究過這個大宋東邊大島之性格,再加上在日本島上的見聞和對其歷史的整理和歸納,心中對這個島民之性格雖算不上了如指掌,但絕對也是有所研究的。
若是說別人是前倨后恭,那這個島上的人就一定會是反著來的,就如同倭寇犯邊一樣,只要他們找到他們認為合適的機會就會上來割一刀肉,如果大宋沒有反應,他們很可能會在未來幾年反復如此,直到有一天他們覺得時機成熟了,甚至可能會妄圖侵略宗主之國,雖然至今不清楚到底是為何,但韓先生卻一直致力研究它,它的國民性就如同他們崇拜的菊花和武士揮舞的刀一樣具有極端的兩面性,他最近正起草了一本書,就是從那島國人的恬淡禮貌和屠刀中復雜矛盾進行探究。
而的遏制政策其實也比較簡單粗暴,就是扶持兩個世代跟和族有仇的邦國起來,在小小的一個島嶼上干特么個三國鼎立。
只要不讓他們完成統一,他們的心氣就永遠沒辦法往外看去,至于什么科技、文化等等就是白扯。
對此其實也沒有更高明的辦法了,當然如果要真的選擇一把火點了這座島,韓先生反倒認為他配不上他的名頭了,因為空在這未來終究會有人再次登上去,成為新的和族。因為地域、氣候、生存空間、資源等等就擺在那里,難不成大宋還能守著這么大一個地方不讓人進入其中?
這顯然不現實,所以因地制宜反倒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至于能不能成功,這也只能干了再說。
三日后,浩浩蕩蕩的補給艦隊來了,用當地十幾個頭人和蝦夷國王的話說,那真的是上國從來的天恩。
這艦隊不光送來了他們所需要的一切,還有相關的技術人員,甚至還有一部分為了高額工資前來務工的熟練技術工人,前后加起來甚至能有四萬人左右。
的目的,韓先生一眼就看出來了,根本不容他們自己慢慢發展,這就要按著牛頭喝水,生生用填鴨的方式讓他們快速的成長起來。
而顧問一詞,也首次出現在了這個地方,而且蝦夷國的國王可能會是有史以來顧問最多的國王了,因為在這一天,蝦夷的方方面面都出現了一個顧問,一共兩百二十余人成為了國王的顧問,管理著相關的方方面面。
從軍事政治到農耕民俗,反正就一個字,改!徹徹底底的改,改到他們強大到能跟中央的日本國抗衡為止。
什么破爛的原始部落習俗,摒棄掉!完全的按照大宋的來,孩童必須開始上學,學漢文說漢話,不說不學就沒有糧種沒有豬婆沒有雞仔。
當地人這么一看,反正自己這邊都是破破爛爛的,上國既然要求了,他們照做便是了,而且說漢話有什么不好?日本國那邊只有上等貴族才能說漢話,他們現在家家戶戶都能學。
這種事現在暫時還看不到什么成果,但不出三年再回來,那可是就完全不一樣了,·不就是建設么,要說大宋什么不在行,可能還真不好說,畢竟說什么都有人杠,可要問大宋什么最在行,那反正就是搞建設嘛。
幾萬人往這一堆,出人出工出技術,不就是個建設么,管你什么頭人不頭人,想過好日子就得跟著干。
而且聽聞這邊有些地方冬日寒冷,為了保證糧食供給,很多部落在冬天時,那些稍微上了年紀的老人會自己走到山中去餓死。
這種事情放在大宋能忍?人大宋的顧問到當地一問,好家伙確有其事,拿著筆一揮,添上一筆名字,第二天就有專人進駐村落,開始教授種植、畜牧。
糧食不夠,調就完了,大宋有糧,管夠使勁吃!畢竟這兩年大宋都是豐收年,陳糧是要換新的,不然久了可就不能吃了。
那穿著大宋制服的人走進一個村子,拍著胸脯用那半生不熟的當地土話喊著:“今年再有一個人餓死,算我的。”
這是何等的氣魄,何等的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