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三百一十一章:這次只能滿桂自己去扛

南京改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裁革六部以后,有兩個目前就能看見的好處。

其一,南京各部院的裁革,每年都可以為朱由校節省一大筆銀子,用在有用的地方。

其二,各部院在南京除了衙門所在外,還要有一大批房屋、院落。

比如南京的工部,僅南京城郊就有房屋一千二百余間。

說是用來存放朝廷所用的工仗、器具,可是誰都知道,哪里有什么工仗器具,不過是一堆毫無用處的空房子罷了。

這些房子,每一間都打著朝廷所用的名頭,實際上早就被南京工部官員租賃給南直隸的商戶,讓他們存放貨物,以獲取私銀。

工部的臟事,這還只是冰山一角,相較于整個腐爛敗壞的南京官場而言,這更加不值一提。

某些有識之士看得出來,眼下大明朝是南北兩面都在打仗。

朱燮元奉皇命督大軍出邊,與建奴和蒙古人以命搏命,朱由校則坐鎮南京,親自主持這場沒有硝煙的改革戰爭。

這種改革,沒有皇帝親自坐鎮,什么亂子都可能鬧得出來。

就是朱由校親自在這呆著,隨時準備出兵應付動亂,各種陰謀詭計也是接踵而至。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則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在明面上而言,包括工部在內的六部各院房屋、院落都要被重新收拾出來,聽從朱由校及北京六部的安排。

到底重新修繕,還是返還于民,或者是用作糧倉存儲,安置流民百姓,這些都有待商榷。

反正在整個國家而言,這次裁革南京部院,會讓各地緊張的局勢都松緩一大口氣。

當然,地方上松快了,朱由校在南京,可就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了,既要防備那些官紳財閥的小伎倆外,還得時刻注意著自身安危。

黃得功帶著勇衛營親衛,那是寸步也不敢遠離,生怕一個沒注意,這位皇帝讓人給暗殺了。

朱由校本人呢,也還是非常注重自己這條小命的。

自打離開宮中后,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飯,偶爾會微服私訪下到民間搓一頓,至于以前最愛吃的燴三事,壓根就不敢碰了。

沒辦法,怕有人下毒…

最難辦的不是動了如工部這種私底下和財閥們綁在一起的利益,卻是空余出來一大堆朝廷命官很難辦。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要是這幫人昏了頭,真敢擺明了抗旨不遵,跟自己這個皇帝對著干,朱由校就敢直接下旨把他們抄家滅門。

多大的勢力和手握軍權的皇帝相比,那都是弱不禁風。

可問題是,這幫人他們不是傻子,不會給你留什么口實,都是玩陰的,官員們也與之私下勾結,那可真是防不勝防。

這些被裁革的南京官員們,一大部分都是這種人,朱由校又不能一股腦把官員全砍了,再把財閥們挨個抄家,這么干只會玩火自焚。

要知道,這么殺是毫無根據的,無辜的人比該死的人更多,無論如何也洗不干凈,《京報》和廠衛也是有宣傳限度的。

無論怎么宣傳,老百姓也會覺得你暴虐無度,等走到那一步,可就徹底成孤家寡人了。

李自成、張獻忠什么的再往出一跳,發動被動技能一呼百應,來一手內外夾攻,自己就算游戲結束。

只能先一步一步來,自己在這改革自己的,就當不知道,等著他們先動手,搜集鐵證,雷霆萬鈞地把反對派一招制服。

這些被裁革的官員,并不是鐵板一塊,其實很好處理。

他們本來就是在南京的清閑衙門,整日間的往那一坐,除了黨爭滿腦子就只在想著如何撈錢。

這次一裁革,他們更加是連“班”都不用上了,整天呆在家里,想著朝廷如何安排他們這些曾被“貶黜”到此的官員到它地赴任。

可這天下雖大,又哪里有那么多的空缺職位?

朱由校這幾日就在與文官們商議,要從這一大批的官員中挑選有才能之士另外任用,剩下那些自不用說,該撤撤該裁裁。

朱由校決定在南京舉行一次大規模的官員考試,自己和隨行的內閣、軍機大臣們出題,用排名決定讓哪些人留下。

考試消息一出,直接將眾人的目光轉移。

南京暫時平靜下來,但是遼東那邊,卻是愈發的烽火連天,喊殺遍地了。

天啟三年三月底,重鎮沈陽。

城中景象令人難忘,到處都是流離失所,被后金兵攻破家園,逃難入城的百姓。

后金軍的戰略還是一樣,先攻破沈陽城外的諸多邊堡和村鎮,屠殺所有青壯,將老人、婦女和孩子驅趕進沈陽。

意圖很明顯,他們要消耗沈陽城中的軍糧!

百姓們成群結隊的躲在街邊屋檐下,更多人則是蜷縮在街角,孩子被餓的奄奄一息,大人們也雙目無神、毫無生氣。

奉熊廷弼之令,死守沈陽的遼東參將滿桂,帶著親兵走在街上,他們腳靴上的鐵片與砂石土地相交的錚然聲響,引起了難民們的注意。

眾人紛紛抬頭,看著這位人高馬大的將軍,眼中存有所剩無幾的希望。

“將軍…奴酋這招好絕…”

親兵蹲下來,看著一個因饑餓而混到的小女孩,正要取出自己的米餅,卻被滿桂一手制止。

“將軍,給他們點吃的吧,弟兄們都說好了,用自己的軍糧!”

滿桂望著眼前這副景象,憐憫逐漸轉變為怒意,大聲斥道:“你們忘了本將的軍令嗎?”

“擅予難民食物者斬!”

說完,他狠下心,快步離開難民聚集的這幾條街道。

親兵嘆了口氣,只好跟上。

同一時間,遼陽。

熊廷弼穿著盔甲站在最高之處,手按佩劍,望向沈陽方向。

薛來胤嘆了口氣,說道:“臺臺,這是滿桂發的急報,要不要末將率兵出城支援沈陽?”

熊廷弼接來一看,卻是搖頭,繼而冷笑:

“奴酋技窮了。”

“驅使百姓入城,消耗沈陽守軍的軍糧,這種招數,若本經略沒有想錯,該是那范文程出的。”

“那要不要派兵援助?”薛來胤再次問道。

這次,本不打算回答的熊廷弼看他一眼,還是說道:

“遼陽守軍七萬,算上義州的也才十一萬,沈陽城外奴兵本經略估算,不下十二萬之眾。”

“出去野戰,要傾巢而出嗎?有必勝的把握嗎?”

“一旦援軍被圍,在沈陽城內的滿桂守軍,救是不救?”

“到時候萬一滿桂出城,導致沈陽失陷,遼陽、義州,還要不要再發兵去救,這會造成什么后果,這些你都想過嗎!?”

薛來胤默然垂首,這些他確實沒有仔細考慮。

“可,三萬對十二萬,滿桂扛得住嗎…”

熊廷弼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現在沈陽,只能靠滿桂自己去扛,我信他,所以才讓他去守這個位置。”

“萬幸陛下圣明果斷,采納了我的建議,兵部定策,要以福余衛為主戰場,奴軍在沈陽的攻勢不會太強。”

“大明出了圣君,兵部有了良臣,督師出關的朱燮元也并非楊鎬之流,這次,是上天給大明的第二次機會。”

他說到這里,望向昏暗的天空,冷笑道:

“若本經略所料不錯,奴酋該是已經收到我大軍出關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