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四百四十三章:登萊水師

雖說是聲色俱厲地訓斥,可番子們卻答應的嘻嘻哈哈,完全沒有一點兒嚴肅的樣子,只因他們都知道,這不過是狐貍在吃雞之前玩的一點小花樣罷了。

傅應星什么性格,這些東廠的番子再清楚不過。

在抓到獵物以后,他總要戲耍一番,看著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豪商、清流錚臣,亦或是士林名士,在自己腳下苦苦求饒。

范登庫被扶起來,心中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今天他的臉已經丟夠了。

“老夫一念之差,竟讓我范家六世,一朝傾覆!”

范登庫被扶起來以后,轉身看著身后的熊熊大火,老淚縱橫,他后悔,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

做過的事,就要承擔后果。

番子們看著這名遲暮的老者在哭喊,心中也沒有什么可憐之情。

范家向關外輸送糧草物資,借以牟取暴利,如今東窗事發,實在是老天有眼,惡有惡報!

所謂惡人還需惡人磨,對付這樣的惡人,就得他們東廠!

傅應星看笑話看夠了,他走到范登庫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中一揮,指向院中,嘆息說道:

“范老爺,最后再看一眼你們范家六世的居住之地吧,再過幾月,這里就要被建成朝廷的皇莊了。”

范登庫臉頰抽搐幾下,卻也無可奈何。

“唉!”

傅應星不知在嘆息還是在偷笑,轉身看著被綁著押在地上的范家二十幾口人,嘖嘖可惜,說道:

“這幫人,留著也是浪費朝廷的食糧,陛下不是下旨了嗎,滿門抄斬,就在這都砍了吧!”

“砍了剛好燒個干凈,省的咱們收尸…”

聽見這話范登庫仿佛鼓起了最后一些勇氣跪下來拽住傅應星的褲腿,祈求道:

“大檔頭我求求你了給我們范家留個后吧!”

說著,他望向那邊最小約莫只有六七歲的一個小男孩,哭喊道:“給我們范家留個后吧!”

傅應星支起他的下巴嗬嗬的笑聲透出一股冷血讓這些范家的人全都如墜冰窟!

“留個后?”

“給你們留個后,日后好再和韃子互通有無,和朝廷作對,和當今陛下作對你以為我傅應星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聽見了什么極可笑的笑話一樣傅應星順著范登庫的手勢走向那個小男孩,一手將他拎起來,道:

“不過我也不是關外的蠻夷,我答應你,讓這些孩子最后死死的痛痛快快,沒有一點兒痛苦。”

說到這里傅應星轉頭笑道:

“怎么樣,范老爺做到這一步,本檔頭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畢竟陛下的圣旨可就是上天的意思。”

“上天要你們死我讓你們活著,可就是逆天之舉了。”

言罷,傅應星一招手,負手站在原地,欣賞眼前這般美景。

在他身后,番子們將人犯按成幾排,分別站到身后,然后整齊的揮起腰刀,再一齊揮下。

幾十顆腦袋滾落在地,范登庫頹然坐在地上。

這個時候,門外慌忙跑來一個番子,附耳向傅應星說了一句什么,后者聽罷,竟然勃然大怒。

傅應星一腳將這番子踹退幾步,罵道:“什么,讓范永斗跑了?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那番子顯得很是委屈,強忍痛楚抱拳道:

“傅爺,是本地的一名千總叫鄭立的帶隊去的碼頭!不是弟兄們和督辦司抓的人!”

“據說——”

傅應星瞇起眼睛,重復道:

“鄭立…”

“據說什么?”

那番子欲言又止,看見傅應星神色明顯不對,才是咬牙說道:“據說范永斗還用兩萬兩白銀許諾鄭立,叫他放人。”

“小的問碼頭的官兵,他們都說鄭立沒有答應,可現在范永斗還是跑了,不知道是不是……”

傅應星冷笑一聲,這事的確蹊蹺,他沒有正面說什么,不過現在卻也失去了再去耍獵物的心思。

他知道,范家還只是開始,山陜那幫晉商,但凡是碰過關外貿易的,一個也跑不了!

想到這里,他來到早已形同枯槁的范登庫眼前,舉起刀,陰著臉道:“看來范老爺的話應驗了,你們范家這次真的還留了一個。”

“只不過,這范永斗也跑不出多遠。”

說完,傅應星一刀下去。

到處都是滾落的腦袋,場地也是鮮血淋漓,傅應星轉過身去,邊走邊下令道:“收拾好范家,封驗首級送到京師驗功。”

“剩下的,按慣例移交督辦司!”

傅應星走了,烈火之下,明初至今六世之久的大豪商范氏,也徹底走到了覆亡的這一刻。

隨著最后一丁點火星在日出之時消散,張家口范氏,徹底成為歷史。

旭日東升,陽光照耀在河面上,使得范永斗的眼皮跳了跳。

他逃了一夜,換了幾套衣服,從運河來回轉道,直至順著不知名的支流,來到一處偏僻村莊。

范永斗眼中升起刻骨的仇恨,自己喊著金湯匙出生,一向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從未有今日這般不堪!

那狗皇帝一紙圣旨,自己的一切都沒了!

回想起來,范永斗依舊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范永斗知道和關外貿易是重罪,所以他一直做的很小心,為了避免朝廷發現,船隊上的水手都是特意從福建沿海找的,也沒告訴他們到底運往何處。

這次運貨,他還是先聯系的海盜,許以厚利,打算從海盜手里轉到朝鮮,再運往后金。

兜兜轉轉繞了一圈,卻是在自欺欺人。

現在看來,天啟皇帝可能早就知道自己出關運貨的事,洞若觀火,只等著科考大案以后騰出手來,將他一網打盡!

只是范永斗想不明白,每個環節他都考慮到了,都是絕不可能出賣自己的“中間商”,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他想不通,他不打算想了。

現在這個時候,范家只怕已經徹底完了,回是回不去了,想報仇,就得另找個新主子。

很明顯,他的新主子在關外。

范永斗根本沒有什么當漢奸,或是給女真人當奴才的顧慮,現在能活著才是第一位。

這個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小港口。

“哪來的,要往哪去?”

“貨都是什么,打開看看!”

“朝廷正在捉拿范家的欽犯,把你們的船員都叫出來,本官一個個看過了才能放行!”

港口的官兵似乎已經接到了張家口的消息,正在緊鑼密鼓的排查,兩岸都滿是披甲持銳得官兵。

除此之外,港口中間甚至還停著登萊水師的數艘戰船。

這些不是普通的戰船,是配備了軍器司仿制荷蘭戰艦艦載炮的小型福船。

袁可立組建的登萊水師,是大明目前唯一一個完全淘汰蒼山船,以小型福船作為主力戰船的水師。

無論體型、火力還是在近海的機動性,小型福船都遠比在澎湖海戰中擔當主力戰船的蒼山船更加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