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六百二十五章:降山陜屯稅

高到什么地步?

除去每年八百余萬兩的京杭運河關稅外,天啟四年一年,全國礦脈,都監府的礦監收入就高達一千四百余萬兩。

什么概念?

礦稅一項收入,就足以大明給全天下的軍隊發餉。

登萊兩府新鹽法推行以后,鹽稅也在天啟四年從歷年虧損轉為收益,只不過還不高。

去年登萊兩府、兩淮之地及福建沿海各省,鹽稅收入不過三百八十余萬兩。

不過任是誰都看得出來,這個數字,在天啟五年至少會翻幾番!這也是朱由校大力推行新鹽法的原因…

日后每年賑災的開銷只會越來越多,說實話,單憑每年兩千多萬兩的礦稅和關稅,幾乎做不了什么。

就和后世還花唄一樣,拿到錢,手里還沒捂熱乎,轉眼就交給了別人。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財富自由”!

除礦稅、關稅及愈發成熟的鹽稅以外,還有一向不算在內的隱形收入,即朱由校與西班牙皇帝腓力四世簽訂的通商條約。

該通商條約簽訂于天啟二年,簽訂以后,沿海地區的兩國商船源源不絕,極大促進了海上商貿的發展。

大明的瓷器、絲綢、衣飾等各種商品緊銷海外,尤其是名貴絲綢極細工瓷器,連西班牙皇室也爭相購買。

而西班牙人的一些特有商品也流傳到國內,例如更為精準,可以用于火炮制導及將領觀察戰場的單筒望遠鏡的鏡片。

以及較為全面,大明以南及北的其余國家全圖,歐洲各國王室、皇室中流行的收藏品,等等。

無論是什么,東方、西方之間貿易的和平往來,都有助于將來大明向全球的發展和擴張。

當然,現在朱由校還只是有心無力。

正是因為通商條約的簽訂,使得福建、浙江等沿海省份在近幾年發展出了幾個較為繁榮的港口城鎮。

這些港口城鎮,商船終日間的往來絡繹不絕。

各國商隊經大明,前往日本、回到香料群島等地,形成了一個互惠互贏的健康貿易局面。

而隨著海上商業的發展,其余各國也都紛紛來找大明簽訂貿易協定,朱由校自然來者不拒。

皇商會及蘇州織造局,負責管理眼下大明與各國的貿易往來,而督辦司收取夾稅。

皇商會和蘇州織造局,針對各國之間往來的商品,分別收入商品成交量一定額的銀兩,謂之“夾稅”。

所謂夾稅,實際上就是商稅的一種,因貿易協定的簽訂應運而生,只不過還沒有正式成為合法的稅種。

朱由校也正打算一步步收取商稅,溫水煮青蛙。

關稅增稅,是緩慢征收商稅的開端,而夾稅的產生,也是朱由校默許的結果。

夾稅目前的收入,已經遠遠超過京杭關稅,因而不可避免地被有些商人抬到臺面上來。

正是因為夾稅目前的不合法性,成為商人們鬧事及拒不繳稅的口實,內閣的諸位閣老們,近期正在商量此事。

內閣的初步議題,就是將夾稅合并到關稅之中,順手再將關稅的征收范圍及力度擴大。

海上商貿的蓬勃發展,商人們飛速壯大,現有的海上貿易稅收,根本不足以讓大明嘗到貿易帶來的好處。

而京杭運河的關稅收入,自天啟元年增收至今已有五年,現在完全無法滿足朝廷稅收的需求。

所以,增加關稅的征收范圍及力度,勢在必行。

“去歲軍屯糧食七百七十九萬石…”朱由校重復一句,呵呵笑了出來,似乎不敢相信會是這個結果。

隨即,將手中奏疏狠狠摔在地上,道:

“看看,給朕一個字、一個字的看!”

趙秉忠此時心中大抵已經猜到皇帝此回召自己來的用意,去撿奏疏的時候,順手擦了擦額頭上擾得他直發癢的汗珠。

越看,越是心驚膽顫。

這時候,上頭的朱由校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似的咳了一聲,驚得趙秉忠連忙雙手抵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雖說方才看得很快,可他確確實實看出來了,這次朱燮元奏上來的話,沒有一句是好話!

當然,這是對他們這些官員講的。

對大明、對皇帝,這些話卻是實實在在的肺腑之言,是可以幫大明藥到病除的!

“十萬軍戶,一千一百頃軍屯!”朱由校的眼神之凌厲,足可以殺人,“如此稀少的田地,怎么叫軍戶去耕種?”

“既然軍屯稀少,為何不上奏于朕,降低軍屯稅?”

“鎮西衛的指揮使世代都是于家在做,征收的軍屯稅甚至超過了洪武皇爺的祖制,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這一句句喝問,直擊心靈,沒有一句是趙秉忠這個戶部尚書敢回的。

“降低軍屯稅!”

朱由校瞥了一眼,說道。

直到聽見這話,趙秉忠才是知道,自己不得不說話了,皇帝這是逼著自己站隊。

站在哪隊,他自然明白,不然也不會在戶部尚書這樣緊要的職位上了。

可是這次不同,這次皇帝要動的是衛所!

傻子都看得出來,明著皇帝是在針對鎮西衛于家,實際上,就是在拿山西、陜西兩省的衛所開刀!

如果這次降低軍屯稅在地方上沒有激起多少反對,趙秉忠敢說,后續皇帝就敢查賬!

查什么賬?

查誰的賬?

當然是和整個山陜所有的衛所文武官員算賬,查他們的陳年老賬!

至于目的,不言而喻,趙秉忠連想都不敢想。

“趙愛卿,你以為這次的軍屯稅該不該降低啊?”朱由校斜眼過來,悠悠問道。

輕飄飄的話音,好似幽靈一般,著附在趙秉忠的身上、魂里。

趙秉忠心神皆是一震,他從皇帝這般淡然的眼神中,察覺出了一絲殺意!

其實他也能明白,皇帝早晚都會有這步棋。

叫朱燮元去山陜蹲了三年,是去干什么了,當年圣旨上就說的很明白了,整頓衛所軍屯。

無論你信不信,朱燮元真就是為了整頓衛所而去。

如果是之前那些都是準備,那么這次降低軍屯稅,才算是皇帝真正的去動衛所,這個龐然大物。

“臣以為,該!”趙秉忠好似魂魄丟了一半兒,目光渙散,嘴唇也在上下打顫,恍惚間,好似下了甚么決定一般,道:

“兵部領全國屯衛,出了這樣的事情,罪責難逃,王洽自當負荊請罪,領兵部清查鎮西衛軍屯。”

“臣部也有罪責,該當全力配合。”

朱由校一愣,卻也沒想到趙秉忠這么會來事,想想說道:“如此也好,王朝輔…”

聽見傳喚,后者才是側身閃出,恭敬道:

“陛下。”

“就依趙愛卿所言,去兵部一趟吧。”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