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七百六十四章:五日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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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子行宮,王恭廠爆炸半個時辰后。

京師里的災變還沒有完全停止,工部尚書薛鳳翔和刑部尚書李養正便被傳喚到此。

因為今日皇帝給百官放了假,災變生時,薛鳳翔在街上乘轎,正打算去鳳鳴樓耍一耍,李養正則在大獄點閱欽犯。

他們渾身的驚懼還沒有完全消去,便見到了龍顏大怒的天啟皇帝。

此刻,兩人全都匍匐在地,聽著上頭不斷喘息的皇帝,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多出。

“薛鳳翔,朕最近一再告訴你,要你刑部加重王恭廠之管理,你是怎么做的?”朱由校一拍龍案,喝道:

“朕的話不管用了,還是你這個工部尚書能力不行?”

王恭廠為神機營專供火藥,隸于工部,這次出了事,工部尚書薛鳳翔難辭其咎。

來之前他便知道這個結果,可卻想不到任何的推脫之詞,只好擦汗說道:

“陛下息怒,臣已多次親自去王恭廠查過,并未發現任何不妥啊,會不會是神鬼作祟…?”

“放屁——!”朱由校再喝一聲,道:

“薛鳳翔,虧你還是本朝的一部尚書,六部公卿!鬼神之說,民間謠言便就罷了,可你是朕的肱骨重臣,怎可如此迷信?”

這時,刑部尚書李養正出來說道:

“陛下息怒,這次王恭廠爆炸,想是有小人作祟,薛尚書也是無心之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薛鳳翔垂頭不語,在心里十分感激。

而李養正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為前者著想,他只是知道,這次王恭廠災變,薛鳳翔難辭其咎,而他這個刑部尚書,卻也難辭其責。

這次皇帝叫他們兩個一同前來,就說明他們正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在他看來,許是有讓自己和薛鳳翔查辦此案的意思。

至于說因此要罷免薛鳳翔的官或者殺他,這根本不可能。

一來當今皇帝并非那種無端嗜殺之君,二來如要殺人或是罷官,就不會恨鐵不成鋼的將薛鳳翔罵個狗血淋頭了。

實際上,李養正猜對了一部分。

朱由校的氣消了一些,看著他道:

“你掌管刑部,王恭廠爆炸以后,民間必定民怨沸騰,所以朕不能給你太多時間,五天。”

“朕只給你五天的時間,要把王恭廠為何爆炸查個水落石出,有難處嗎?”

難處?

這不是有沒有難處的問題,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皇帝這番話,實際上給了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間,如果李養正是個聰明人,躲過這一劫并不難。

“為陛下辦事,為臣子的,只管盡心竭力,不敢談難處。”李養正連忙躬身說道:

“陛下放心,這五日就算不吃不喝,臣也要遍訪城中,查出真相。”

“嗯。”朱由校舒緩口氣,這口氣,就像一張大手,撫在了薛鳳翔的心頭,使得他也是松了口氣。

好景不長,朱由校再度冷冷地瞥向他,道:

“薛鳳翔,這次朕準你戴罪立功,和李養正一同負責查案王恭廠災變之案,五天,朕等著你們的結果。”

薛鳳翔如蒙大赦,叩頭道:

“臣謝陛下不殺之恩,臣一定盡心竭力查辦此案!”

朱由校不愿再去看他,轉頭道:“你們下去吧。”

“著司禮監擬旨,令工部尚書薛鳳翔、刑部尚書李養正主持查辦王恭廠災變一案!”

看著王朝輔繼續二人之后走出行宮,朱由校喃喃道:

“進來吧。”

錦衣衛千戶、北鎮撫司都督田爾耕,東廠檔頭嚴參從屏風后走出,紛紛叩頭呼道:

“小的見過陛下萬歲、萬萬歲!”

朱由校實在沒什么心思再去聽這些屁用沒有的恭維之語,沉聲說道:“你們都聽見了,刑部和工部查辦此案,司禮監發了圣旨。”

“但是朕要你們密查,東廠和錦衣衛分開查,朕只要真相!”

說到這里,朱由校攥緊了拳頭,話中似藏著千柄利刃,用不容置喙的口氣說道:

“查!無論查到誰,朕先把話放這,就算是你們這次查出了皇親國戚,朕也會給你們做主!”

“但你們記住,要是誰敢公報私仇,朕誅了他的九族!”

田爾耕和嚴參皆是渾身一震,連忙說道。

“卑職遵旨!”

“小的知曉了!”

待二人離去,朱由校靠在座椅上,眼睛閉上,看起來已經熟睡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朱由校連眼皮也沒抬,淡淡朝一旁的空氣吩咐道:“傳諭較事府,暗查王恭廠災變之事!”

“遵命!”

空氣中傳出了一聲回答,旋即再度安靜下去,就好像剛才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王恭廠,朕要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么炸的。”

“既然躲不掉,那就來吧。”

京師王恭廠災,驚震朝野。

作為大明第一兵工廠,甚至是世界上規模排在前列的大型火藥倉庫,王恭廠的災變,注定被歷史所銘記。

其所造成的影響,是所有人都無法估量的。

很快,這個消息還要如一道颶風,席卷畿輔、宣大,中原五省,乃至于整個天下!

災變發生的當天,官府便是發出告示,撫慰百姓,下發賑災銀兩,幫助百姓重建家園。

然而,這一切,都阻攔不住正以滔天氣勢來襲的各方謠言!

一時間,京師謠言四起,東林士子聚眾講學,批判朝政、抨擊閹黨,似隱隱有復起之象!

“天有異象,必生事端,就連京城天子腳下,也生這等驚天之災,看來老天爺是不打算叫我們活命了。”

一個老婦枯坐在地,呆呆看著倒塌的小屋。

老人望了望街上開始逐漸多起來的官差,連忙說道:“不可胡言亂語,這是上天妒忌本朝之功。”

“功?”老婦一個勁兒地埋怨,“功在哪里,我沒見著功,我的房子沒了,今后我住在哪兒?”

老人一時語塞,是啊,房子沒了,連最后一處遮風擋雨的地方也沒了,就算逃得這身性命,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這時,寂靜了好半晌的京城中,又傳來一陣撼聲,整條街都搖晃起來,許多人大聲尖叫起來。

婦人不知所措,老人拉著她便跑,口中呼道:

“地震了,快跑!”

街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就連行走的官差也都靠攏在一起,盡量停留在空地。

天變示警,沒有人不是心驚膽顫。

除了兩個人,頂流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