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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北面戰場。
渾河一側,滿桂率領八千騎兵,一人三馬。
這些來自于寬甸六堡的遼軍騎兵,每匹馬的尾巴上又都被綁好了柳條、樹枝,行動起來煙塵蔽日,好似數萬騎兵在隔岸奔騰。
對岸,代善與岳托父子來到河岸一旁,其身后便是精力充沛的兩紅旗奴騎,個個身著紅色盔甲,虎背熊腰。
岳托冷笑:“這么大的聲勢,那領兵的將領,好像生怕咱們不知道明軍主力在這似的。”
“我看,這不過是故布疑兵,明軍主力一定不在這里!”
代善蹙眉仔細觀望,但他手中的千里鏡,不過是數年前遼軍將領使用的落后產品。
一過二里,這副千里鏡便看不清什么東西。
代善憂慮說道:“哼,你還不夠給為父丟人嗎?”
岳托后頭一哽,正要反駁,卻聽代善斥責道:“攻打撫順,大汗叫你為先鋒,你做了什么,這么快就忘了?”
“若不是你,輕敵冒進,我軍也不會陷入這般被動的局面。”
“明軍的統帥是熊廷弼,還有聞名于西南的朱燮元為其下手,這兩個人,一個都不是好對付的,如今卻湊到了一起。”
“你都想得到的,他們兩個會想不到嗎?”
岳托一愣,心下十分不服,但也知道不好再說,只好悶聲回答:“是,阿瑪教訓得是!”
代善冷冷道:“無論對岸這股明軍,到底是不是明軍的主力,我們都不能輕易與之接戰!”
“決不能讓這股明軍過河,或是找到機會繞到大汗的后方,我們跟著他們,他們要從哪過河,我們便從哪截擊!”
岳托點頭,這才回身招手:“都聽見我阿瑪的話了,跟著對岸的明軍,不能讓他們渡過渾河!”
看見對岸的金軍騎兵隆隆移動,滿桂身側的副將尤世威大笑:“將軍快看,奴騎上當了!”
滿桂也發覺對岸跟隨自己而動的奴騎,面色大喜,道:“傳令下去,叫兄弟們隔岸向奴騎釋放火銃,聲勢造的越大越好!”
“只要能牽制住對岸的奴騎,我們就是大功一件!”
“南路,明軍的主力在南路?”皇太極看著腳下渾身浴血的阿敏,驚聲問道:“你可確定見到了明軍的全部主力?”
阿敏十分肯定的點頭,道:“大汗!五貝勒已經戰死了,我親眼所見,大小曹、車營,還有火器營主力,全都在南側!”
皇太極斟酌半晌,瞇起眼睛,正要下令,北路卻遠遠馳回一騎,這正紅旗騎兵于馬上抱拳,大聲道:
“稟大汗,我兩紅旗在渾河對岸發現數萬明軍騎兵,銃炮不絕,疑似是明軍主力欲渡河繞襲我軍后路!”
“請大汗定奪!”
皇太極一愣,面色狐疑:“又是一路主力?明軍難不成每一路都是主力不成!領兵的是誰?”
那正紅旗騎兵立時道:“回大汗,渾河對岸,煙塵蔽日,沒有看清,不過從蹄聲來看,至少有兩萬騎,還配備了新式手銃!”
阿敏起身怒吼:“你放屁!五貝勒戰死在南路,明軍的主力怎么可能在北路?這一定是那代善父子欲要保存實力,不肯來援!”
“大汗,你要明察啊!那代善父子,早對你不滿…”
“你夠了——!”皇太極明面上聲色俱厲的喝止了阿敏,隨后心里還是被勾起了一絲懷疑。
自己的兩黃旗在中路硬抗熊廷弼的中軍,現在已經折損了不下千名披甲精銳,代善那頭,卻聽不見一點動靜。
想了一會兒,他道:
“傳本汗詔令,命代善留守北路,其子多羅貝勒岳托速領鑲紅旗騎兵一萬,隨阿敏援助南路!”
阿敏聽到這話,臉上才是浮現出了一些滿意的神色。
隨后,皇太極繼續說道:“余部依原戰策執行,阿敏,朕給你三旗精騎,兩萬尼堪,給我殺回去,把明軍南路打回去。”
“本汗倒要看看,熊廷弼到底有多少本事!”
阿敏拿起虎頭刀,一步上馬,大聲吼道:“大汗放心,我一定替五貝勒報仇雪恨,取了大小曹的人頭祭旗!”
很快,阿敏帶領數萬大軍隆隆殺向南路。
薩爾滸城南三十余里,一大片沼澤、洼地和荒原之后,一片樹林內,正有五萬余明軍精銳暗中蟄伏。
說來也巧,皇太極的殺招原本也是在這。
可莽古爾泰和阿敏還沒等走到這個小樹林,便遇見了曹文昭、曹變蛟和左良玉的本部。
一番混戰,莽古爾泰為極為勇悍的曹變蛟奪旗斬殺,阿敏狼狽退走。
但是沒過多久,阿敏復又與從北路撤下來的岳托,領鑲紅旗、正藍旗、鑲藍旗并數萬尼堪、漢軍旗大軍殺了回來。
曹文昭剛打勝一仗,正繼續向前進軍,忽聽前方地動山搖,抬眼一望,無邊無際的奴騎正像旋風似的朝自己涌來。
一時間,整個戰場,刀槍亂刺,騎兵如同飛梭。
遼軍士氣正盛,而奴騎人數眾多,一時難分你我。
兩軍交戰數個回合,位于明軍中軍的大個子參將尤世功先行落馬,為癲狂狀態的阿敏所殺。
另一員側翼副將,也被一奴鑲藍旗貝勒在混戰中刺死,這名副將戰死后,明軍側翼很顯然已經發生動搖。
岳托則直領鑲紅旗精騎猛沖側翼,很快,明軍側翼趨于崩潰。
本來就人數眾多,數量遠遠多于曹文昭部的奴騎,攻破了明軍的側翼以后,便兩面夾擊,曹文昭中軍吃緊,只好且戰且退。
明軍回撤,阿敏直領精騎緊緊咬著曹文昭不放。
千軍萬馬,奔騰如浪,明軍不斷后撤,金兵也沒有絲毫停歇下來的勢頭,在后方不斷追逐。
不斷有明軍騎兵被后方追殺的奴騎放箭擊落,也有人為奴騎追上,亂刀砍死落馬。
雙方你來我往,但南路明軍似乎大勢已去。
當曹文昭被擊潰時,根本無暇顧及身后的火器營,岳托也是吃過這個虧的,第一時間便率隊攻山。
這部分火器營明軍兵士設好拒馬,憑山而守,不斷釋放的銃炮,使得奴騎死傷慘重。
但隨著攻山的奴兵越來越多,火器營還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奴兵推著盾車拼命接近。
火器營的明軍,失去了前陣的保護,在正面根本抵擋不住虎背熊腰的女真韃兵,山頂很快就開始了一場一面倒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