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娘子總想毒死我

第19章 玩火

昊天寨共有五個寨主,皆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兄弟,此刻,五寨主得了信,大步進廳。

這位五寨主白飛沉虬髯如戟,相貌威猛,人如鐵塔。

不知底細的人,定當這位五寨主是個粗豪孔武,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漢子。而長相斯文,愛手拿一把折扇,風度瀟灑的二寨主,定是寨中軍師般的人物。

但恰恰相反,這位五寨主,才是昊天寨的軍師。

白飛沉抱拳道:“大哥!叫我來有什么吩咐?”

夏萬清招手道:“來來來,坐坐坐!”

白飛沉笑道:“大哥定是為文錦的事叫我。”

夏萬清道:“可不是?這幫家伙,叫他們下山找回文錦,人派出一批又一批,就沒有一批得力的!”

“大哥是叫我去?”

“除了你,怕是沒人能把她帶回來了。”

白飛沉看了夏萬清一眼,道:“大哥,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大哥是真要追回文錦,與軒公子成親嗎?文錦的態度,從她寧肯下山就看出來了。若文錦執意不肯,又當如何?”

夏萬清輕輕嘆了口氣,道:“飛沉,文錦必須嫁給軒公子,她同意不同意,都得嫁!你只將她帶回,我會有辦法叫她答應的!”

白飛沉見夏萬清心意堅定,也不好相勸,只道:“那我就去走一趟吧!”

夏文錦并不知道昊天寨中她最無法糊弄的白叔已經下山來找她了。

她還在王婉兒的馬車上。

馬車一路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不要說路上有家人清道,那些百姓一見到這輛馬車,早就遠遠避開。

顯然,王婉兒和她的這輛馬車,在這一片誰都認識,也誰都不敢惹。

不一會兒,便到了目的地,不過他們去的地方并不是郡守官衙,而是一處別院。

雖是別院,地方卻極大,馬車才到院門口,立刻有八個家丁迎了出來,分兩邊站立,等到馬車入院,他們便立刻把院門關上了。

馬車在院子里停下,巧喜扶了王婉兒下車,夏文錦碰了碰大馬金馬坐在那里巋然不動的皇甫景宸一下,道:“還怔著干什么,下車呀!”

皇甫景宸淡淡瞥她一眼:“夏文錦,你別玩火自焚!”

夏文錦一臉真誠地道:“放心,我與黃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自焚當然也會拉上你一起!”

皇甫景宸:“……”

就知道她嘴里沒有好話,他就不該淌這趟渾水。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他的行程已經因為這小子偏得不像話了,就當是出門歷練。

他實在沒想到,世上還有夏文錦這樣的人。

以前在云州的誠王府里,父王和母親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般,恩愛和睦,妹妹十五歲,弟弟十二歲,兄弟兄妹之間,親和快樂。那樣的日子,輕松,寧靜,精致,美好。

及至這次為皇祖父壽辰,皇祖父下令,所有皇孫都可進京為皇祖賀壽,考慮路途遙遠,十四歲以上男孫必須去,十四歲以下男孫隨意。

誠王無意于那個至尊位置,所以到京城的只是他一人。

在京城里,他感受到了皇權之威,感受到了層級,感受到堂兄弟之間的勾心斗角,也感受到一些他之前沒有想過的東西。

比如,籬王叔,魯王叔。

籬王家的堂弟皇甫經綸,固然學識不凡,見解高超,勝出不少堂兄堂弟,卻毫不收斂,為的是什么?當然是皇祖父的偏愛。

還有魯王叔家才八歲的堂弟皇甫泰和,小小年紀,竟已十分懂得玩弄心術那一套,哄得皇祖父非常開心。

這些,皇甫景宸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從來不肖于,也不覺得有必要。

父嚴母慈,兄友弟恭,兄妹親善的皇甫景宸,從小生活的地方,就遠離了那些齷齪的勾心斗角,遠離了那些骯臟的權力交易。

這次的經歷,刷新了他的認知。

他不喜歡京城,不喜歡那種層級分明,權欲熏天,祖孫父子兄弟之間的互相算計。如果不是皇祖父遲遲不愿意放他們離京,他早就回去云州了。

而夏文錦,他的感覺很復雜。

明明也是耍小聰明,算計他,捉弄他,讓他很丟臉很狼狽。

然而,他對夏文錦,卻不似在京城里面對那些堂兄弟們的感覺。

那些堂兄弟,若是見面,必定熱情親密,然而熱情之中帶著算計,親密之中,卻是冷漠和疏離。一個個,都在算計,都怕別人成為皇祖父眼中最看重的人,所以互相傾軋,明爭暗斗。

表面花團錦簇,親密無間。暗里只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虛偽,陰沉,冷漠。

而夏文錦,算計你就是算計你。

無賴就是無賴,不要臉起來,也著實不要臉。

然而,卻那般真實。

明明該氣他惱他恨他,可是想到京城那一個月的生活,他反倒覺得,和真小人在一起,可比和那些偽君子的堂兄弟們在一起輕松愉快多了。哪怕他是被真小人算計的那個。

在皇甫景宸下馬車的時候,夏文錦輕輕碰碰他,低聲笑道:“我知道你家很有錢,你看看,和這位王大小姐家比,如何?”

皇甫景宸輕輕哼了一聲。

云州的誠王府,一片封地之主,又豈是一個郡守所能比的?

然而,看到這別院中那些價值不菲的假山怪石,那屋檐欄柱的木料材質,連草木地磚都凸顯的奢華,以及那些丫頭仆人們的穿著打扮……

皇甫景宸突然有些不確定起來。

坐擁一片封地,富自然是富的,但是父王母親憐貪惜苦,封地里,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賦稅一減再減,力圖做到無人無衣無食,無家可歸,但王府里的裝修擺設,頂多算是雅致,哪像這般奢華?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別院,不知道那郡守府里,又是怎么樣的奢侈靡糜。

到了這別院,王婉兒一改之間有溫婉和善樣子,在另兩個丫頭的陪同下,離開了。

這邊,巧喜的態度更加囂張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皇甫景宸和夏文錦,道:“到了這里就安心好好服侍小姐,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