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錦繼續不恥下問:“命不好又會怎么樣?”
巧喜不耐煩地道:“你怎么這么多問題?叫你們在這里安頓,就安頓好。一會兒有人服侍你們洗浴。”她臉上露出滿滿的惡意:“你們新來的,長得又這么好看,小姐今天晚上肯定召見你們!”
夏文錦眨著眼睛,恍然大悟般地道:“我知道了,原來你說的服侍,是這個意思!我就不懂了,咱們南夏,就算民風開放,但對女子的名節也,竟然敢在家里養著少年男子,就不怕傳出去,再也嫁不出去嗎?”
“放肆!那是你該管的嗎?”巧喜厲喝,又用看土包子一樣的眼神看夏文錦:“嫁人成婚,那是普通女子要擔心的事。老爺心疼小姐,讓小姐玩得開心,過得快活!反正我家老爺有錢有勢,以后我家小姐若是想嫁,誰敢不娶?”
她家小姐若是長得好看,老爺或者還會想辦法讓小姐嫁到比老爺官更大的人家,甚至送進京城里去,命若好,還能送進宮里去。
但是小姐長成這樣,別家也看不上。
京城就更不用說了。
反正她是郡守老爺的女兒,不愁嫁。她又喜歡長得好看的少年男子。老爺特別在這里建了這個別院,就是專為小姐養男y寵的。
這件事,在這一片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凡長得好看些的男子,不是趕緊早早娶妻,就是到別處做工,只恐入了王婉兒的眼。
夏文錦看到巧喜目光中隱晦的鄙夷和嫉妒,這個丫頭有意思了,一邊仗著主子家的權勢在外面狐假虎威,一邊鄙夷自家主子的不要臉!
不過,王婉兒的這種不要臉,還真是叫人嘆為觀止。
了解得越多,越能想像這位王郡守在余慶郡是怎樣的一手遮天!
這次,可得好好想想。
畢竟,是位郡守。朝廷命官呢!
昊天寨。
白飛沉離去后,夏萬清獨自在聚義廳里坐了一會兒,神色間帶些愁緒和幽思,他輕輕嘆了口氣,起身,離開聚義廳。
昊天寨的房屋錯落有致地建在綠樹之間,夏萬清這個大寨主的住處,也是一個院子。主屋住著夏萬清,一間主臥,一間書房,一間會客室。進門處右手邊也有一個大的會客處,若非重大事件,這間會客室便如虛設。
東屋住著夏司塵,西廂便是夏文錦的住處。
院子很大很雅致,一家三口住著,非常寬暢。
此刻,夏萬清是直接回了書房。
書房中書架排列整齊,上面擺滿了書,既有兵法謀略,武功秘笈,又有大家著作,詩詞歌賦,還有軼事趣聞,民間野趣。
東面墻空白,墻面只掛了一幅畫。
畫上是個年輕女子。
那女子二十四五歲,眉目清秀,笑容清淺,夏司塵眉眼間和這女子十分肖似。
夏萬清目光凝注畫像,豪邁堅毅的一張臉,便多了幾分感性,他輕輕嘆道:“梓琬,那個人出現了,可是文錦卻逃了。為了她能好好活下去,我只能違背她的心意。你若在,可會怪我?”
這話才說完,突聽咯地一聲輕響。
夏萬清臉色一沉,喝道:“連你爹跟你娘說話都敢偷聽,死小子,給老子滾出來!”
勁瘦身影從書架后走出來,他揉著惺忪的眼睛,睡意朦朧地道:“爹,你在說什么?這么大聲,我睡意都被你驚跑了!”
“你在老子書房做什么?”
夏司塵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爹,你不是說咱們雖然是土匪,但不能不學無術,要知兵法懂謀略,能文能武,有勇有謀,才能不被人欺,不被人騙,不被人輕視,不被人小看嗎?兒子記著你的話,來這里給肚子里灌點墨水!”
“看書要跑這里睡覺嗎?”
夏司塵再眨眨眼睛,張口就來,道:“看書累了才睡覺。爹爹,兒子聽從你的吩咐,挑燈夜讀,廢寢忘食,不眠不休,累了也只打個盹,兒子好學,爹爹應該欣慰才是!”
兩排書架夾角,放了一張軟椅,若看書累了,可以在那里打個盹。
“這話你自己信嗎?”夏萬清哼了一聲。
夏司塵目光一轉,道:“爹,這次你派了白叔去找文錦?”
夏萬清臉色又沉了,目光沉暗沉暗地盯著夏司塵,道:“臭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樣?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之前他們明明可以抓住文錦,都是你暗中破壞,讓她一次又一次逃了!”
夏司塵道:“爹爹,這你就說錯了,文錦聰明著呢,我是想幫她,不過她都是自己逃脫的。爹,我就不懂了,你以前最疼文錦,從不逼她的,這次為什么非逼她嫁給她喜歡的人?”
夏萬清趕蒼蠅似地道:“你懂什么?”
夏司塵道:“爹,我聽見你跟娘說的話了。你說那個人出現了,那個人是誰?是皇甫宇軒嗎?你說為了文錦好好活下去,是什么意思?”
夏萬清目光嚴厲地看著面前的兒子。
夏司塵目光毫不退縮,顯然今天夏萬清若不給個答案,他是不會走的。
夏萬清看著兒子與亡妻相似的眉眼,清俊的眼眸間,那抹堅持亦和亡妻一樣。司塵從小疼愛妹妹,他派人去找,司塵就不斷破壞,不然,哪里至于都這些天了,還抓不回一個倉促下山,身無分文,又沒有獨自行走江湖,沒有江湖經驗和閱歷的小女娃?
就算這次他讓白飛沉出馬,但若司塵有心相攔,只怕白司沉也難以把人帶回來。
不過夏萬清這次還真冤枉了夏司塵,夏文錦并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沒有江湖經驗和閱歷,第一次下山的小姑娘。
夏萬清心中澀意緩緩彌漫,填塞了整個心田,重重地嘆了口氣,又看向墻上畫像,才道:“司塵,你還記得你娘親是什么時候去世的嗎?”
夏司塵目光陷進久遠的回憶之中,他當然記得,那一年,他九歲,妹妹才四歲。妹妹突然生了很重的病,昏迷不醒,求醫問藥也沒有用處,爹爹甚至去求了江湖圣醫,圣醫說:藥無可救,可救者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