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錦否認了這種想法。
皇甫宇軒是皇孫的身份,他自己不會輕易透露,那是個陰狠毒辣,行事謹慎,對自己保護得極好的人,他是不會把身份透露出去給自己招惹哪怕一丁點危險的。
想到這里,夏文錦回頭:“司塵,你知道皇甫宇軒是誰嗎?”
他若知道,爹肯定知道;他若不知道,也不知道爹知道不知道!那就有待繼續求證了。
夏文錦一手拍在她的頭上,罵道:“沒大沒小,叫哥!”
他架勢做得很足,但拍在頭上卻很輕。
換了上輩子,夏文錦的心思沒有這么細膩,是完全感受不到這份寵溺的,此刻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倒是老老實實叫了一聲:“哥!”
夏司塵卻嚇得身子一跌,差點從屋頂滾下去。他驚悚地看著夏文錦,瞪大眼睛,大驚小怪地道:“是你叫錯了,還是我聽錯了?”
好吧,跟這么個哥最好是別客氣。
“你愛說不說!”然后,她一腳把夏司塵從屋頂踹下去了。
夏司塵溜溜溜地像滑冰一樣滑下屋頂,就那么滑下去了,不過眼看他已經滑下了檐邊,伸長的手就勢一攀一挽,一個倒縱,又回到屋面。
他不但不生氣,還喜滋滋地小跑著回來,在夏文錦身邊坐下,一臉驚魂未定地道:“我還以為我妹被鬼附身了,還好還好,還是我那如假包換的妹妹!”
她忍不住:“什么叫被鬼附身?我以前很差?”
“倒也不至于,”夏司塵半回味半好笑:“兩歲上樹抓鳥,三歲往華叔枕邊放老鼠,四歲偷卓叔的劍,讓卓叔用一大盒子糖葫蘆來換,五歲偷跑下山讓整個山寨大亂,六歲往白叔最寶貝的酒里滲水……而你每闖一次禍,爹舍不得打你,就拉過我揍一頓!你看到沒,我現在皮糙肉厚,都是被爹揍出來的。”
她想說那個也許不是她。但是她知道,那還真是她。
從小她就是被整個寨子里的人寵大的,尤其是爹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把她養得各種刁鉆搗蛋,寨子里的叔叔們把她當小孩,不跟她一般見識,但見著她的第一反應,都是別被她給捉弄了。
現在想起那些事,她悵然地嘆了口氣,還好,他們都還在。等她以后回山了,再一一去回報他們的呵護之情。
夏文錦鼻子有些酸,她掩飾地板著臉,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說皇甫宇軒的身份?知道呀!”夏司塵半仰在屋面,雙手枕頭,樣子非常愜意,看著天空的星星,回答得非常爽快。
夏文錦心中一沉,知道?
她啞聲道:“那他是什么身份?”
夏司塵道:“他爹是個大富商,生意遍布各州,京城里有很大的屋子,奴仆成群!”
夏文錦驚疑地道:“大富商?”
夏司塵道:“是啊,我查過,我還見過他爹,四十多歲,文士打扮,看著像個書生,眼神銳利,的確是做大生意的料子。”
夏文錦皺眉:“你怎么知道那個是他爹?”
他查過,卻查出這么個結果?
當然,這不是夏司塵不仔細,而是皇甫宇軒已經預料到昊天寨會去查他的底細。他步步為營,不會把自己的老底那么坦誠地拋出來。
夏司塵道:“在山上的時候,我旁敲側擊,他自己說出來的。得到消息后,為了證實,我第一時間就去了京城,找到他說的屋宇地段,也見到他爹,和他說的差不多!不,他比較低調,他爹比他所說的更強一些。”
皇甫宇軒有心而去,行事自是無比謹慎。夏司塵以為在套他的話,是有心套無心,卻不知道,皇甫宇軒才是有心的那個。
夏司塵查到的他的那個“爹”,應該是他身邊第一謀士巫同峰。
要騙過夏司塵,他甚至都不用傳消息回去,巫同峰能幫他籌謀那個至尊位置,又豈是普通的富商能比?夏文錦一眼看出他比皇甫宇軒所說更強,也不算瞎!
只是,他們身在江湖,不涉朝堂,平時的經歷限制了他們的想像力,沒有往更深更高更遠處去想。
夏文錦想到一件事,她轉頭:“這是你私人行為?爹不知道?”
夏司塵斜眼看她:“皇甫宇軒要娶的是我妹妹,我當然得把他祖宗八代都打聽清楚了,爹爹這人你還不清楚么?信人不疑,他把皇甫宇軒當女婿看,若是知道我暗中去查人家,少不得又要罵我一頓!反正我三天兩頭不在寨子里,我不說,他也不會管我去了哪里。文錦,你說我會不會是撿來的?爹對你和對我,完全是不同的態度嘛!”
夏文錦心中溫暖,好笑地道:“是呀,你是撿來的!”
夏司塵是出于一個哥哥的不放心,一個人悄悄去查皇甫宇軒的底,雖然這個底是被誤導的底,但他能這么做,顯然對她這個妹妹,他真盡到了哥哥的關愛和責任。
夏司塵坐起,看著夏文錦,哭喪著臉道:“我早就懷疑我是撿來的了。文錦,你難道不知道真相是殘酷的,你怎么能這么殘忍,把這真相告訴我?”
夏文錦道:“啊呀,我一時說漏嘴!那怎么辦?”
夏司塵一臉傷心欲絕地道:“不行,我的心受傷了,真相這么殘酷,我幼小的心靈完全受不了。你必須請我吃頓好的,不,兩頓!”
夏文錦嘆氣道:“我的錯我的錯,我是該補償的,可是現在這么晚了,也沒有酒樓開門,要不明天?”
夏司塵捂胸道:“我好難受,我好難過,我竟然是撿來的,這天塌了,這地陷了,眼前都沒有光亮了,我的心碎了……明天翻倍,不,翻兩倍!”
夏文錦又好笑又好氣,白眼道:“我說你這么一天到晚的戲精,你不累嗎?”
夏司塵松開手,也不捂心做難受狀了,生龍活虎地道:“累啥?日子這么無趣,還不興我自己找點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