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驚了,也更怒了。
小夏大夫要走,他們很舍不得,但是小夏大夫為他們鎮上的人做了那么多,他們也不能那么自私要求小夏大夫不走,只是暗暗準備了長生牌位,祈求讓小夏大夫以后事事順利,無病無災,一生安樂。
可孔縣令身為父母官,怎么這么惡毒?
要把一個小姑娘酒里下藥后送到男人的床上,這不是要毀了小夏大夫一生嗎?
他們敬若菩薩的人,怎么能被人這么禍害?
尤其是那些年輕人,恨不得沖過去把孔鐵新打一頓。
有人對皇甫錦宣喊道:“欽差大人,小夏大夫是好人啊,你要為小夏大夫做主!”
下面一片亂糟糟各種聲音,皇甫錦宣偏偏聽見了,還對喊這話的村民一笑,道:“你放心,本欽差是奉皇命而來,為望山鎮解決問題的,王伯勞雖然有過,不過他并不知情,所以本欽差才給了他對大家贖罪的機會!”
有人大著膽子道:“那孔縣令呢?”
皇甫錦宣一聲喝:“帶上來!”
眾人目光四下里看,就見側面兵士開路,四個兵士抬著一個囚籠過來。
囚籠里有人。
可是還沒看清是誰,就有些人啐罵一聲,移開目光。
里面是捆綁在一起的兩個男人,他們身上沒穿衣服。
不過既然是把人弄來公審,皇甫錦宣身為欽差,也不能讓人這么辣眼睛,所以他們腰部以下,膝蓋以上,還是被一塊布圍住了。
四人把囚籠往臺上一放,
皇甫錦宣指著囚籠里的人,問道:“你們認識吧?”
要換了以前,鄉民們肯定是不認識,但現在他們大部分都認識。
其中一個,不正是剛才王伯勞揭發的,孔鐵新孔縣令嗎?
而另一個,那就更認識了,那是把所有村民都趕到隔離區,說他們是禍源,要一把火燒掉的惡毒郡守。
兩個人都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睡著了。
眾村民們都拿眼看著皇甫錦宣,他們可記得清楚,要不是欽差過來阻止他們,現在還有沒有望山鎮,他們還在不在世還難說呢。
所以,雖然皇甫錦宣也沒做什么事,每天吊兒郎當,吃好喝好,打獵不務正業。但望山鎮的村民們還是對他又敬又親。
皇甫錦宣嘆了口氣,揚聲道:“你們不要好奇為什么他們會這個樣子被關在囚寵里,昨天發生的事,本欽差只要想想,就覺得氣憤。”
他聲音里果然就帶了幾分憤然之色,道:“昨天晚上,得到消息,聽說有人要對小夏大夫不利。小夏大夫那是望山鎮的大功臣,本欽差豈能允許,立刻帶了周校尉,熊參將,尚大人等一眾,前去營救。”
他像說書似的,把望山鎮村民的心都吊了起來。
“本欽差找到地方,那兒是孔縣令在望山鎮新買的莊子,里面防守森嚴,幾十個護院打手把院子守得嚴嚴實實,本欽差一看這情形,就知道姓孔的是做賊心虛!”
昨天去過莊子的人:“……”
衛鈞:“……”
他家公子又吹牛了,把牛都吹到天上去了,該怎么把天上飛的牛拽下來?
算了,拽不住,飛就飛吧!
皇甫錦宣又經過一番渲染鋪墊,把自己吹成一個武功奇高可以摘葉飛花傷人的蓋世大俠,然后道:“……本欽差親自出馬,沖在最前面。莊子里那些護院兇神惡煞地頑抗。還好本欽差身手過人,武藝高強,經過一場兇險的殊死搏斗,在周校尉,熊參將的配合下,終于把局面控制了。接下來我們一間一間屋子尋找,找到客房,聽見奇怪的聲音,想到他們想要對付的是小夏大夫啊。不會是小夏大夫吃了虧吧?本欽差心里著急,一腳踹開門……”
皇甫錦宣說得興奮,就差像那些說書人說到口沫橫飛了。
眾村民心里擔心著夏文錦的安危,整顆的心都提起來,也顧不上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夸張。
皇甫錦宣把手查著囚籠一指:“就見這么兩個貨滾成一團!”
眾村民松了口氣,既然滾成一團的是他們,那小夏大夫是不是沒事?
皇甫錦宣朝衛鈞一伸手,衛鈞便把昨天晚上經過孔鐵新庾世奎簽字畫押的供狀拿出來,皇甫錦宣道:“本欽差覺得不對,遍尋不見小夏大夫,這兩個貨又這么臭不要臉,便將他們抓了起來,審訊一番,這張紙便是他們的供狀,衛鈞,你念給鄉親們聽!”
衛鈞走前幾步,展開紙,便大聲念了起來。
這供狀是由皇甫景宸記錄的,包括今天的公審,都是皇甫景宸的意思,供狀上并沒有用文縐縐的字眼,而是按孔鐵新供敘的原話。
都是大白話,所有村民都聽得懂。
聽說他們給小夏大夫的酒中下藥,不知道是誰怒了,一個臭雞蛋又準又狠地砸進囚籠,竟然避開木柵欄,直撲上庾世奎的臉。
村民們怒罵:“披著人皮的畜生,小夏大夫那么好的人,你們這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小夏大夫還是個孩子啊,你都一大把年紀了,老不休的東西!”
“要是小夏大夫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都跟你拼了!”
“老畜生,批著人皮的禍害!這樣的禍害不配活著!”
“不知羞恥的畜生,傷風敗俗,應該把他們沉潭!”
“對,浸豬籠!”
“欽差大人你要為我們做主,把這樣的壞心壞肺的畜生浸豬籠!”
若是平時,他們當然不敢這么做,不要說庾世奎是一個掌管一方的郡守了,就是孔鐵新,也是一個縣太爺,他們平時仰望都來不及的存在。
但一來,他們本來想要對付的人是夏文錦;
二來,有欽差大人在這里坐鎮,而且,這兩個人是光著身子被抓現形,然后關進籠子里的,何況他們還閉著眼睛。有欽差大人做主,他們怕什么?
于是,憤怒的村民也不知道哪里找來的臭雞蛋爛菜葉子,甚至還有小石頭,都往囚籠里砸。
雖然有些被柵欄擋住,但大部分人都砸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