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錦道:“這不是很明顯嗎?最后你最相信誰?”
“你是說軒公子?”夏萬清再次搖頭:“不,不可能,他有什么必要這么做?他是一個皇孫,而咱們是江湖人。如果不是緣份,不是八字相合,他怎么會從京城到錦州,這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他想到什么,立刻道:“文錦,就算拋開這個瞎子所說,可你之前的處境,和你年幼時候的那個預言一樣。與瞎子沒有關系!”
他不是不懷疑瞎子,也不是輕信,而是瞎子的話恰好與當年那白須老者的預言不謀而合,而當時皇甫宇軒上山,夏文錦又恰好醒來。
這兩個巧合,才是讓他深信不疑的原因。
夏司塵道:“這不是明擺的嗎?老爹你不行啊,你都幾十年的老江湖了,還被個毛頭小子耍的團團轉,多丟臉啊!”
夏萬清揮手,像趕蒼蠅似的:“去去去,你知道什么?就算瞎子被人收買,但這也只能說明一點,一切就是天意,哪有什么算計不算計?就算是算計又怎么樣?你別忘了,你妹妹的命格!”
夏文錦無奈地道:“爹爹,你不是去過菩提寺,見過空禪大師了嗎?你不是從空禪大師那里知道,我的劫已經解了嗎?”
要她再說多少次?
每次都重新繞回。
繞不過去的命格!
繞不過去的劫數!
她知道爹爹是關心她,怕她少年早夭,但是,這樣的關心,她已經不勝其重了!
要知道,如果她真的將孝順發揮到極至,聽從爹爹的,那她這輩子重生的意義在哪里?昊天寨的叔伯們還是會做皇甫宇軒的踏腳石,還是會慘死!
夏萬清道:“不過是解了一劫,你還有二十四歲之劫!”他不好意思的又解釋:“軒公子于我們有恩,另外,我也是看軒公子一片真誠,對文錦癡心一片……”
夏文錦皺眉,道:“爹爹,看來你到現在,還不愿意相信你和二叔三叔入獄,都是因為皇甫宇軒在背后搞鬼!”
夏萬清不悅地道:“文錦,就算你不想嫁,你不能在背后這樣詆毀,除非你有證據!”
夏文錦:“……”
皇甫宇軒奸得很,明明有八成確定,但是,對方善后收尾都做得好,要是她能找到證據,早就拿出來了。
這事好像又繞到了一個原點。
夏文錦不想再解釋了,前天她還去大牢里看過華元明辜鴻信,兩人吃著皇甫宇軒送去的飯菜,喝著皇甫宇軒送去的酒,聽說因為皇甫宇軒打了招呼,所以他們的牢獄日子過得還很愜意。
夏文錦便明白,這皇甫宇軒借著皇孫的身份便利,大肆收買人心,還做得很成功。
不過,夏萬清也算是明白,現在當著兒子女兒的面提皇甫宇軒有多不討喜。既然他們暫時不讓提,那就先不提吧。
夏萬清道:“你華二叔辜三叔自從入仕之后,一直住在行轅值房里,我想把他們接到宅子里住!”
夏文錦沒什么意見,道:“兩位叔叔在獄里受了不少苦,接他們過來好生安頓,是應該的。這個爹爹你做主,要是人手不夠,我再叫人買幾個使喚下人送過來。”
夏萬清擺手:“那倒不用,有寨子里的兄弟在,外人多了麻煩。”
又商量了一些細節后,最后決定再請個廚子,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其實住到這個宅子里夏文錦是很樂意的,只不過,她還是希望只是暫時的,如果爹和華二叔辜三叔不走,皇甫宇軒的主意還是在他們身上打來打去,只有千日做賊,哪里有千日防賊的?
夏文錦看看自己,現在她已經十六歲了,可是落在爹爹他們眼里,還是小孩子,連夏司塵的話他們都只是一笑而過,何況自己?
夏萬清出去后,夏司塵沖夏文錦擠擠眼睛:“話說那個黃錚,你晾他幾天得了,可別繼續晾著了。那兄弟不錯,你再晾著可就飛了!”
夏文錦很是無奈,道:“飛就飛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咱們江湖人,還是少與朝廷中人攪在一起的好。”
空禪說隨緣,她寧愿理解為但盡人事,各聽天命!
也就是俗話所說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夏司塵不以為然地道:“攪在一起又怎么樣?咱們看的是人,又不是身份,要不然,同樣的出身,為什么我就看皇甫宇軒不順眼?”
“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夏文錦抬眼,看著自家哥哥,青年眉目俊朗,笑意充滿了陽光,但整個人的神態卻又帶著幾分憊懶,幾分玩世不恭,可是她的眼中,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上輩子,乾州安武城下,他為了救她和皇甫宇軒,被莊王手下的江湖高手圍攻致死,被曝尸城頭,示眾三日。
當時,她身受重傷,哭著懇求皇甫宇軒將尸身搶下來,皇甫宇軒手下明明有人,不僅只濮陽戟,還有暗藏的江湖高手,但是,他根本不會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浪費他一丁點兵力。
那個為了妹妹千里奔襲來救的人,含恨而終,死無葬身之地。
豈止他?父親,各位叔叔,全都死于皇權更替之中,全部為了皇甫宇軒的大業而死,沒有一人得到善終。
還有多久?兩年?三年?
就到了那人間地獄般的時候,她怎么忍讓他再因為她,讓各位叔伯再因為她,重蹈上輩子的慘烈命運?
雖然她也想過,從華二叔辜三叔入仕后的態度來看,也許他們自己本身也想封妻蔭子,光耀門庭,拋開江湖人的外衣,為兒孫謀一個好的出路。
這點夏文錦并不反對,不過,那不應該是在皇甫宇軒的陰謀之下,不應該是在皇甫宇軒的一應安排之下!
明天,要跟兩位叔叔好好談談。
夏司塵不以為然地道:“其實這世上的事,就是那么簡單,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咱們江湖人為什么要快意恩仇?無非是不想受那些閑氣,不想遇到什么事情瞻前顧后。文錦,你年紀不大,心思卻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