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彥勤雖是常霜所生,日常里與常霜并不親近,甚至是似有似無的冷漠疏離,姜彥勤記得從自己懂事時起,因自己生母常霜是小官家庶,兒時總被小自己一歲姜彥祈拿著這事欺辱,府里的丫鬟也總因這事背后鄙夷看輕。只要到了嫡母舒意言身旁與她親近時,府里的丫鬟婆子才會過來阿諛奉承自己幾句。
年少初懂世事就嘗到人情冷暖,自己是姜家長公子,本應該是享受殊榮,丫鬟小廝環繞伺候在身側,因生母的身份,卑賤到地泥里的奴才都敢在他踩過去一腳后,抬起頭在背后來嘲諷自己,因生母不同,同為姜家庶子的姜彥祈能呼風喚雨,應有盡有受盡寵愛。即便是生事闖禍還能得到庇護,得到自己嫡母和父親看他一眼,更是因為生母不同,自己日日勤讀詩書,沒有一日敢懈怠,處處謹慎細微刻意討好,為的是得到嫡母喜愛,到頭來還不如在外頭紈绔名聲遠揚的姜彥祈,最后最渴望寫在族譜里嫡子還是姜彥祈,心有不甘,自生怨憤。
姜彥勤的怨大部分都轉到了常霜與姜彥祈身上,姜彥勤如今已是年十五,還有三年及冠,如今姜家被貶岐州,岐州有常家,還有舒家。也許是天爺憐憫他,替他不平。
常家舅舅拜官僅僅居姜佑安之下,常家又多年在岐州生根,其在岐州的勢力自然不可小覷,柳寧湘能在舒意言死后接母家的勢力做了姜家主母,那在岐州,姜彥勤覺得自己也可借常家的勢力,再走柳寧湘的路。
姜彥勤心知舒意言死得蹊蹺,自己父親一向敬重這位嫡母,多年來也是相敬如賓,可在她死了那刻,姜府并無波瀾,甚至自己都覺得生疑的細節,自己父親一概不問不查,迫于舒家只是把喪儀辦得皇城皆知,舒家這般權重自己父親還是急匆匆扶正柳氏,雖不知是什么原因,姜彥勤深信,若是柳氏死了,自己父親要是有了自己的利益關系,不會念著柳氏舊情,更不會看著柳家的臉面。既然如此,自己也可以,只有謀算更深,籌劃更細,自己成為姜家嫡子繼承家產的那一日并不是不可能的。
“姨娘,公子到了。”露橘在門外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常霜身子骨向來羸弱,岐州路上奔波勞累過度,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
常霜坐在外面亭臺,水壺里水沸騰許久,水泡震得壺蓋哐哐做響。
“來了。”常霜笑的溫柔,纖細白皙的手指疊好帕子,將在火爐燒沸騰的水提了上來。
倒水時熱死模糊了常霜煞白的臉,姜彥勤揚起衣袂,盤坐在常霜跟前。
“姨娘找我有何事。”也許是溫潤慣了,姜彥勤對誰都是這種不溫不熱的態度,話里也是這般溫柔。
常霜放下水壺,咳嗽了幾聲,等面上潮紅褪去才悠悠開口“常家是我的母家。我的父親也是你外祖父,今日派人來說,想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