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輪到你們母女二人你說事!”姜昀側過去狠狠瞪了柳氏母女二人,旋即又回頭看著姜佑安“父親,女兒就問你答不答應?”
“放肆!這家就算輪不到她們說事,那也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姜佑安怒氣滿面青筋暴起,拿起撣子連抽了姜昀幾下。
姜佑安每抽一下,蘇桃就替姜昀擋著,姜昀既不躲也不吭聲,看的柳氏母女二人噙著嘴忍著笑。
被連抽了幾下,姜昀撲過茶幾,拿起茶盞摔在地上,又撿起一塊玻璃渣子。
“你要是不答應,女兒就讓人去舒家說情,今日無論如何,這人都得用棺木斂尸體面下葬!
要真是讓舒家抬著棺木上門,那時姜家的臉面都別想要了!
別說是自戕了一個丫鬟,父親要是嫌昨日的事鬧得不夠大,橫加一條攀附郡王府逼死自家女兒的名聲又如何!”
姜佑安被姜昀硬氣震懾了片刻。
姜月瑤巴不得姜昀一時想不開為一個丫鬟跟姜佑安置氣尋了短見。
只有姜老夫人看姜昀手里握著玻璃渣子怕的渾身發抖。
“昀丫頭,快,快放下,別嚇祖母,都依著你,都依你!”
姜老夫人顫抖雙手不知所措的罷了罷,繼續吩咐道:
“嚴媽媽,你快去親自去吩咐林貴,讓他去選一口好棺木,再請人選一吉穴。”
等吩咐完嚴媽媽,姜老夫人小心站起來,眼角含著淚花聲音蒼老沙啞道:
“孩子,你可不能做傻事,有祖母在,祖母什么都答應你就是。你快先放下。”
姜昀將手中玻璃渣子扔在柳氏腳下,嚇得柳氏緊忙將腿抬了上來。
一場鬧劇,姜昀也累的精疲力盡,蘇桃扶著姜昀,姜昀有氣無力的說道
“今日女兒失了禮數,忤逆了父親祖母,等玉芝抬出府門入土為安后,女兒愿自跪祠堂,直至父親祖母消氣。”
“你今日才醒來就受了這么一遭,身體虛著,這事本也不全是你的過錯,跪祠堂的事就罷了。”
姜老夫人看著蘇桃“快扶三小姐回屋歇著,好好伺候!”
姜月瑤聽姜老夫人這么護著姜昀,心里又涼又不忿。
姜老夫人原以為這事就罷了,誰料姜佑安不肯,冷聲道:
“你還知你忤逆不孝,等身子養好罰你跪祠堂三月,無令不得出!”
聽姜佑安這話,姜月瑤才稍稍緩解不少怨懟。
姜昀由蘇桃扶著轉身離去,留下姜老夫人母子二人各懷心思。
姜老夫人被自己兒子駁斥了面子,心情能愉悅到哪去,杵了杵拐杖盯著柳氏就是一通責罵
“你看看你,剛剛說的哪一句話是有當家主母的大度?
剛剛主君訓斥昀丫頭,你非但不幫著還在旁煽風點火添油加醋,生怕旁人不知你這當繼母的不喜歡昀丫頭這嫡女!”
姜老夫人轉眼怒斥姜月瑤“還有你!平日里句句姐妹情深,今日句句都含著刀子。
不服你嫡姐的風頭,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如何!凈習得你生母一些說舌根的本事!”
“母親”柳氏委屈的看著姜老夫人又看著姜佑安。
姜老夫人沒好氣的打發著道:
“我與主君有些話要談,你們快回院子里頭去,別在這礙了我的眼。”
柳氏怨恨的看了一眼姜老夫人,又不敢說著些什么,起身道退。
嚴媽媽也隨在柳氏母女身后出道門外守著。
姜老夫人不爭氣的嘆了一聲,抬起頭輕聲責罵道:
“昨日我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全把我這老太婆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了?”
“兒子不敢,兒子認為,身為父親訓斥打罵幾句兒女是人之常情。”
“要是換在平日里你怎么打罵訓斥我都不會多言半句,可眼下是什么情形?
昨日郡王夫婦二人來我們府中的風言風語都傳遍滿京中了!
郡王府多年仗勢欺人,對郡王府心懷不滿的都群起而攻之,我們姜家因郡王府攤上一個丫鬟的命已經是難逃干系,你還想逼死自己的嫡女往火堆里加一把干柴?
昀丫頭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都知這事未必是郡王府能得理,你在官場摸爬打滾這多年怎么連這點眼見力和應對能力都沒有。”
姜佑安擰眉冷聲道:“這事本該就不是她一個未出閣女子能知曉的。”
姜老夫人暗暗心驚,眼前這人雖是自己兒子,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跟他說透了。
后院婦人一向最懂女子的事,姜老夫人今日早晨就猜疑昨日的事這么巧,是不是也被她孫女姜昀給擺了一道。
柳氏蛇蝎心腸詭計多端,姜昀這些年能全須全尾的活著,不僅沒吃一點虧,還讓柳氏栽了一個大跟頭,這已經說明姜昀心思城府與柳氏相比是更勝柳氏一籌的。
姜老夫人這些年裝傻充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然是權衡利弊過的。
當年她不讓姜月瑤下山,也是怕姜月瑤又做出什么出格的傻事,白白丟了一條命。
姜老夫人這些年不將這些事告知自己的兒子,那是她深知自己兒子性格,傷了他們父女的情分。
姜老夫人嘆息“玉芝是她生母身邊貼身伺候的婢女,又是她生母臨終前叮囑到她身邊伺候的。
這感情自然不必一般奴仆,且這玉芝在旁人眼里是畏罪自戕,在昀丫頭眼里就是被逼得自戕的。
昀丫頭一向跟她主仆情深,柳氏讓人拿著涼席木糠繩子闖進她院子,柳氏用意你我心知肚明,那昀丫頭能不知?她能容忍柳氏這樣做派?
今日事是你這當父親的還有柳氏這當主母的逼得太甚了!”
姜老夫人一字一句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凈。
姜佑安心里縱然有不服,嘴里還是沒吐出半個字。
姜老夫人看姜佑安憋的屈,繼續道
“昨日郡王夫婦二人的事一日之間就鬧得這般沸騰,以郡王夫婦二人的為人,在朝中得罪的人自然不少,今日你上朝若是朝中有人將郡王昨日在我們姜家的事上諫你應當如何?”
姜佑安剛剛的惱怒旋即消散,抬起眼簾看著姜老夫人道
“郡王府在京中上有皇家,下有國公府長孫家,歷年通過秋榜入仕多半都是經郡王府暗地幫忙舉薦入仕的。
郡王府在朝堂中可謂是樹大根深,這得罪郡王爺就是等同得罪了二皇子和長孫家,兒子認為應該沒有哪個人有這膽子,敢當著文武百官面彈劾郡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