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時去何府拜見還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現下又是玩哪樣?
阿繡自然是沒去,不過卻給何家遞了請柬。
何家腆著臉相邀無非也是想要一個修復關系的機會。
卓家這個孤女拿回了臨江那邊的繡坊,雖有親戚關系在,可何家人在心里肯定是恨她的。
年節時她主動上門拜見,本想著借此機會給她一個下馬威,怎能料到人家轉頭便要嫁狀元郎,還得了圣旨賜婚。
這般,何家人不得不想辦法放下恩怨,主動前來修復關系。
因著卓家無人,阿繡本也是宋家的養媳,成親之事免了很多繁文縟節,常氏想著這嫁妝也不用了,宋家出三十六臺聘禮,到時抬著在外走一圈,這禮便成了。
到于宴請方面,他們在京中又無親無戚,無非就是繡樓跟臨江那邊的人罷了,再就是宋添身邊的同僚,有關系好的請過來熱鬧一下便是。
這般一算沒多少人,在院里辦上幾桌也就成了,可誰又能想到,臨近吉日,臨江那一行人前腳剛到,后腳何家人便來了,來的還是毛氏一家。
這可是阿繡的親姨母,常氏怎敢待慢,趕緊將人請進府中。
阿繡在院中聽到消息時這人已經進來了,她換了身衣裳帶著杜媽媽前去,還沒進門便見到守門的丫鬟婆子臉色難看。小予兒也不在常氏身邊,被丫鬟跟奶娘看著在院里玩兒。
這可是怎么了?
阿繡進門,堂中的三人看向她。
常氏本想說點兒什么,見阿繡輕輕搖頭,要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時,毛氏放下茶盞,很熱絡地笑道:“姚姚,過來,我有話問你。”
阿繡行了一禮,并拜見了著一身紫紅色衣裙的表嫂薛嬋。
“姨母。”
她很乖巧地過去了,坐在毛氏身邊的太師椅上。
毛氏愛憐地拍了拍她的手,“聽聞你要成親,我這心里很是高興,可這婚事前后準備不足,這般隨便弄上一弄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
阿繡一愣,笑問道:“以姨母的意思如何安排為好?”
毛氏嘆息,“事情安排得太急,想回臨江安排已經來不及了。好在你大表叔也在京中,不如你回那邊何府待嫁,到時從那兒迎親,總比這邊左門出右門進要好,無端惹人閑話。”
毛氏說的話真不好聽,又說宋家敷衍婚事,又提到阿繡這種沒娘家的姑娘,親還沒成便吃住在夫家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常氏忍不住說話了,“毛夫人,這事不是你想的那般。這么多年來我們已經將阿繡當家人看待了,一切從簡也就是想著不用過于折騰,加之京中沒有親人在,要是在鎮上,那肯定得大辦一場的。
至于迎親的事兒,阿繡本就是我宋家的養媳,這只是一個形式。”
要是兒子沒入仕常氏可能就答應阿繡從何家出嫁的事了,可現在兒子入朝為官,丈夫說了,不能隨便去攀親戚攀同僚,以免惹下什么麻煩。
“她落難時也許是你家的養媳,現在連家業都重振了,再說出養媳這種話,為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毛氏臉色不善,“宋家夫人,你怕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吧。看看你這若大的家業,看看這京中四進的大宅子,沒有阿繡你們一家人會在哪兒自己不清楚么。”
想來剛剛就是這么一來一回說得氣氛十分尷尬。
常氏斗毛氏,很顯然是斗不過的。
就如今這幾句話,她已經被堵住了。
阿繡淡淡一笑,對毛氏說道:“姨母,我知道你是對我好,可這些事情不需要了。”
“怎的?你嫁的可是狀元郎,這般隨意到時就不怕別人在背地里說道。”
“說道?”阿繡挑眉,“要是大張旗鼓才會被人說道。添哥雖中了狀元,可現在也就是個從六品的編撰,朝中對官制有規矩,他現在的官值可做不得那些大張旗鼓的事兒。姨母,這些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毛氏肯定是知道的,這人不是真要想怎么熱鬧,無非就是要達到自己從何家出嫁的目的,逼迫添哥站隊而已。
果不其然,毛氏一聽這話便說道:“你說的話也是這么個理兒,從簡可以,但你從一個門出嫁迎親總歸是不好。聽姨母的,去何府那邊住一晚,到時嫁到這宋家怎么樣都出不了差錯。”
“姨母,這事兒我已經想好了,你就莫要再勸了。”
阿繡的態度突然強硬,毛氏一怔,尷尬笑道:“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真是冠冕堂皇的話說多了也不見磕牙。
阿繡啜了一口手邊的清茶,“姨母,當初我為何離家你心里難道不知?”
已經十六的姑娘一雙眼睛亮得嚇人,直直的這么射過來看得毛氏有一陣慌亂。
“唉,你這孩子就是太較真了,那么大的小孩兒闖蕩個啥,無端讓人白白擔心好幾年。”
毛氏拿手絹壓眼睛,看著十分真情意切。
阿繡一聲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姨母,我很想問你一句,當初我娘到底怎么死的?”
她突然提到舊人,毛氏心頭一顫,差點將手邊的茶盞打翻。
“姚姚,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毛氏震驚了,堂中的另兩人同樣也用驚愕的眼神望著她倆。
常氏在想,阿繡親娘之死難不成有什么隱情?
想到這種可能,她氣息都急了,看著這位穿著光鮮華麗的貴夫人怒從心起。
而何家新進的兒媳薛嬋則是一幅茫然又想聽八卦的樣子,她才剛嫁進何家沒幾個月,自然不清楚里面的彎彎繞繞,可二房就她這么一個兒媳婦,事情當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毛氏感覺被激怒了,可內心卻是恐慌得在發抖。
當年……
當年她才多大,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情?
不能,不可能,肯定是猜測,或是別人告訴她的?
毛氏還沒想個明白,又聽得阿繡道:“姨母,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這般激動做甚?我娘到底是憂郁成疾,還是怎么樣病死的,我到現在也沒怎么弄明白,畢竟你也知道我當年那般小,很多事情都是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