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族長眉目含笑,和氣的點頭,眼神湛亮的仿佛不是個年近百歲的老者,帶著好奇和興味,大大方方的將楚君瀾打量了一番。
“好,好,模樣生的鐘靈毓秀的,是個好孩子。”
“鐘靈毓秀”是用來形容人的嗎?
楚君瀾垂眸微笑行禮,并不糾結這個問題。
不管蕭老族長成語用的對還是錯,在場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好,大家此時都只明白的接收到了一個信息:蕭老族長不但承認了蕭煦的身份,對蕭煦未過門的妻子也十分重視。
這楚君瀾雖然出身低了些,但是能得皇族族長的重視,又是揚名在外的“小醫仙”,且極有可能是醫仙戚詢的傳人,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蕭老族長捋順著須髯,笑著拉上蕭煦走向一旁的涼亭:“走,咱們去那邊坐坐。”
“是。”蕭煦點頭。
眾人就都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蕭如蘭距離蕭老族長最近,笑容滿面的奉承道:“您老人家越發的精神硬朗了,這身形比咱們家這些少年郎也不差。”
“是啊,是啊。”蘇四公子笑著道,“小子是被比下去了。”
蕭老族長卻只看著他們笑了笑,并不多言,拉著蕭煦到了涼亭中,讓蕭煦坐在了他的身邊,又叫了楚君瀾坐在他的另一側。
涼亭中石桌旁四個石墩,還剩下一個位置,蕭老族長給了今日的東道,平康王世子。
內侍們利落的端上茶點,又在涼亭四周站定。侍衛便自覺將涼亭包圍起來,形成一堵威風凜凜的人墻。
以蕭如蘭和蘇四公子為首的宗親們,都被擋在了外面。
眾人不敢冒撞,以免巴結不成反而還開罪了長輩,那樣反而不美。
可是蕭如蘭的臉色卻已因憤怒和羞窘而漲的通紅。
她原本自持美貌,在今日到場的女眷之中就是拔尖兒的,且新婚不久,對新婚夫婿十分滿意,蘇飛揚雖是入贅,可是生的豐神俊朗,又文武雙全,對她溫柔小意,她別提多得意了。
可是今天她所有的得意,都被楚君瀾打的粉碎!
自持美貌的她打扮的如同嬌顏的紅玫瑰,可是見了楚君瀾,就被比了下去,自己都覺得自己艷俗。
容貌比不過就罷了,就連夫婿比不過,蘇飛揚竟然連個傻子都不如,沒有傻子出身高、容貌俊,甚至文武都不如人家。
現在可好,楚君瀾和蕭煦一直被蕭老族長主動關照,她呢,幾次搭話人家都不搭理,甚至被當眾晾在了涼亭外!
蕭如蘭實在覺得顏面掃地,她覺得聚在一起說話的那些女子都是咱暗地里嘲諷她。
“蘭兒,咱們也去一邊坐坐吧。”蘇四公子輕聲提議。
蕭如蘭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舉步就走。
蘇四公子被如此冷待,又是被其余宗親和勛貴子弟看了個正著,頓覺顏面盡失,強壓著脾氣才能保持微笑,也跟了上去。
大家分散開來坐下,低聲交談著。
所有人都在好奇蕭老族長與蕭煦和楚君瀾在聊什么要緊的事。
可楚君瀾這里卻與他們想象的不同。
“瀾姐兒家里行三?家中可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家中長輩健在?老人家身體可好?”
蕭老族長問的都是這類無關痛癢的問題,楚君瀾一一回了,他便又去問蕭煦日常生活的好不好。
總歸是沒聊到任何緊要話題,讓人一時摸不清他的意圖。
平康王世子不明白蕭老族長是要做什么,一時如坐針氈,偏生自己又不敢亂動。
好在,蕭老族長也并未多留,不過兩道茶的時間,便笑著道:“我老了,不中用了,沒有你們年輕人有精神,家里的小輩兒能想著常常聚一聚也是好事,你有心了。”笑看向平康王世子。
平康王世子簡直受寵若驚:“不敢,不敢,這都是晚輩應該做的!”
皇族族長帶著人離開,眾人自然又是一番恭送。
今日的宴突然變的索然無味起來。
人人都在猜測蕭老族長與恭定王世子和楚君瀾聊了什么,有與平康王世子熟悉的,還主動去與他詢問。
平康王世子哪里敢透露?就只左支右絀的岔開話題。
楚君瀾和蕭煦對視了一眼各自散開。女眷們自然就圍在了楚君瀾身邊。
“楚三小姐素有小醫仙之名,果真是名不虛傳,看來皇族的族長對你也是是分重視呢。”孫明兒笑著道。
眾女眷得到機會,便紛紛夸贊,與楚君瀾示好起來。
蕭煦這里也是相同的情況,宗親們不再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待他,雖然他表現的像個十歲孩子,眾人對他說話時卻極有耐心。
沒辦法,族長都承認了的人,他們有何資格排斥?
蕭如蘭遠遠地看著生悶氣,終于按捺不住怒意,起身就走。
蘇四公子看著她使小性子,招呼都不打便先離開了,只得委曲求全的去與平康王世子告辭。
回程的馬車上,楚君瀾抱著小乖乖,一下下摸著它滑溜溜的毛皮,嘖嘖道:“……原來如此,怪道蕭如蘭能狂妄成那樣,想不到蘇四公子竟是入贅她家的。”
“是。”蕭煦點頭。
楚君瀾轉眼就將此事拋到了腦后,轉而說起正事來:“我昨兒想了想,血玉蘞莓的下落最好還是從商人那里入手,從西邊兒來的那些商人平日都在哪里做生意,找人去好生的問一問。”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蕭煦。
“我怕下面的人尋的不對,特地畫了這個。”
蕭煦接過展開,上面工筆細致的畫了一株形態優雅的植物,窄細的葉子上有細細的絨毛,下面的果子十分圓潤。
蕭煦將之收好才道:“其實圖紙已有了。”
“有了?”
“我師父已畫了一張。”
“你師父?”楚君瀾眨了眨長睫毛。
蕭煦頷首:“是,師父博學多才,教導我良多,無論是為人立世之道還是官場腹黑之道,他又博覽群書,我沒見過師父有什么不會的,那天你說起這個血玉蘞莓,我見了師父便問了。他便畫了一張圖,與你畫的植物雖然形態不同,但是同一種。”
楚君瀾點頭認真的道:“我信了你師父是真的厲害,難得見你一口氣說這么多的話來夸獎別人,是問還有誰能有這份殊榮。”
蕭煦有些靦腆的動了動唇,到底還是沒將一個“你”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