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樺來到前廳,便見兩個順天府的公差身著官服,面色嚴肅的站在地當中。
他心里疑惑,猜想莫不是楚湛在外頭與人打架惹了禍?不動聲色的拱手道:“兩位大人光臨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兩名差役將文書往前一遞,態度恭敬又強硬的行禮道:“見過楚大人。我二人是奉我們府尹大人的命令而來。貴府上有一位名為君瀾的小姐吧?請她出來吧。”
楚樺震驚瞠目,想不到這兩個差人是來尋楚君瀾的!
到底是在官場歷練多年的人,楚樺心下雖已驚濤駭浪,但面上絲毫不顯,笑著拱拱手,道:“兩位大人,如今天色已晚,小女君瀾畢竟是未出閣的閨秀,這個時候出來會客于理不合。我這個做父親的在此,有什么話,二位大人不妨與我說便是。”
“與您說?”二人臉上都顯出幾分嘲諷,態度強勢的道,“楚大人,我二人也是奉命辦差,府尹大人既這么吩咐了,便必定有其中的緣由!”
“正是,貴府上的君瀾小姐若真是個懂規矩的閨秀,知道什么事于理不合,怎么我們府尹大人單讓我們來逮押她,卻不逮押別人呢?京城里的閨秀可多得是!”
楚樺越發覺得情況不妙,心下已有不好的預感,竭力婉拒。
差人見楚樺竟不肯照辦,當即沉下臉來,怒聲斥道:“楚大人!您是勛貴出身,又是皇上身邊兒的紅人這不假,可我二人也是正經辦差來的!楚大人若執意阻攔不許楚君瀾出來相見,我二人不能如何你茂國公府,就只好去回給我們府尹大人了!京城之大,總有人比我們二人的地位高!”
楚樺大驚失色,見他們將這話都說了出來,心里越發往下沉。
他就算想保護楚君瀾,卻也不能知法犯法,若是強行開罪了順天府,事情可就牽扯更多了!
思及此處,楚樺只得吩咐人去里頭請楚君瀾出來。
楚君瀾聽了下人回話,驚訝的道:“你說那兩個差人是來找我的?”
“是,世子爺竭力阻攔,可對方態度強硬,非要見您不可。”下人神色緊張,語氣沉重。
徐氏擔憂的道:“不會有什么事兒吧?娘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娘,爹在外頭呢,我還能吃虧不成?我去看看就回來了。”
楚君瀾說著拍了拍徐氏的手臂,起身往前廳去。
此時已是夜幕降臨,前廳燈火通明。楚君瀾一進門,便先瞇了瞇眼。
那兩名差人聽聞聲音回頭看來,看到楚君瀾都先愣了一下,隨后板起臉來。
“你便是楚小姐?”
“正是。”楚君瀾點點頭。
誰料那二人二話不說,沖上來便將鎖鏈套住了楚君瀾的脖子,一左一右將她抓住。
“走!跟我們走一趟!”
楚君瀾時并未反抗,因為心眼不是動手的時候。只柔弱的跟著他們的步伐往外去。
楚樺急的眼睛通紅,立即沖上來擋在門前,怒道:“你們做什么!我女兒安分守己,從未犯錯,你們憑什么要將她逮了去!還用這么粗的鎖鏈,女孩家身子嬌貴,她受得了你們這樣對待嗎!你們放開!”
說著便要沖上來去拉扯鎖鏈。
兩名差人將楚樺推搡開,皮笑肉不笑的道:“楚大人可不要太托大!您是官兒不假,難道你還能濫用私權,包庇犯人不成?你若覺得冤枉,大可以去告狀!這會子妨礙我們辦差是怎么回事!”
楚樺被噎的語塞,他知道再糾纏下去沒有好處,可看著楚君瀾那般嬌嬌柔柔的一個女孩,被兩個彪形大漢抓住纖弱的肩膀,還被黑粗沉重的鎖鏈捆著,楚君瀾的心疼戰勝了理智。
“你們……”
“爹!”楚君瀾及時出聲阻止了楚樺,“爹,我沒做什么犯王法的事,清者自清,便去一趟衙門也無妨。”
楚樺對她的愛護她感受到了,他們之間即便沒有血緣,她如今也將楚樺與徐氏當做親生父母看待。
就這么兩個差役,她眨眼就能逃脫,但是她不能不管父母的死活,不管茂國公府里所有家人的死活。
若不阻止,任憑楚樺鬧下去,恐怕這些年楚樺的小心經營都會功虧一簣了!
楚樺被楚君瀾灼灼目光盯著,逐漸冷靜下來,又是動容又是焦急。
“可是你……”
“爹,我沒事的。”
楚樺抿著唇,沒有再阻攔。
兩個差人見楚君瀾反過來勸了楚樺,對這個女子倒有些刮目相看起來,若是平常的女子,這等陣仗還不嚇哭了?她可倒好,比她老子都冷靜,怪不得能做那等將天捅個窟窿的大事。
楚君瀾被抓走的消息,立即就傳遍了全家。
徐氏堵在楚樺的書房門口。
“怎么會這樣?這孩子又孝順又懂事,平時出去的時候都少,偶爾出去也是與我說了在去的,她能惹什么官司,竟然能引得順天府來抓人?”
楚樺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沉聲道:“說不定是葛閣老家動的手腳。咱們瀾姐兒今日不是將葛舒羽嚇唬了一番嗎?”
“啊?”徐氏大驚,不可置信道,“女孩子們之間拌嘴,葛閣老竟會動用關系抓咱們瀾姐兒?”
“事情恐怕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許不一定只單純因為這一件事,或許,這事兒與朝廷重文抑武,師徒削弱軍權、裁去大部分軍隊也有關系。我與葛閣老,素來正見不同,且如今我還沾了‘保軍’一派的隊伍,皇上又速來肯聽我的一些見解,恐怕事情還是因我而來的。”楚樺眉頭擰緊。
徐氏聽了越發哭傷心,道:“那可怎么辦?我的瀾姐兒去了順天府,怕不是要受苦?世子,你快想想辦法啊!”
“這個時候反而不能輕舉妄動,”楚樺道,“咱們家現在一舉一動都被盯著,只怕抓了瀾姐兒去只是一個餌。你且安心,我想辦法不動聲色的探一探,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楚樺越過徐氏就往外小跑離開。
徐氏抓著郭嬤嬤的手,眼淚婆娑的道:“這可怎么辦,瀾姐兒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