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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瀾閉了閉眼,輕聲嘆息。即便汪詩彤害她太多,可真到此人臨死之際,她心里也有一些不落忍。
許是有了如升之后,她就變的容易心軟了吧。
楚君瀾帶著海棠等人離開了冷宮,剛走出不遠,背后就有小內侍飛奔著跑了出來,路過她身邊時,恭敬行了一禮,就繼續撒腿如飛的跑遠了。
楚君瀾心里有些悶得慌,便不直接回鐘粹宮,而是轉路去了諾敏的玉辰宮。
諾敏正在吃點心,見楚君瀾來了,笑著道:“我才剛叫人將點心給你送去,你卻巴巴的來了,這不是想在我這里吃一份兒,回去再吃一份兒?”
原本還有些壓抑的心情,被諾敏這么一說,郁氣都散了大半,楚君瀾挨著諾敏身邊的交杌坐下。
“方才我去了一趟冷宮,送了汪才人最后一程。”
諾敏點點頭,拍拍手上的點心渣滓
:“我也聽說皇上今日要賜死她了。說到底,她也并不無辜,先前還害得你差一點百口莫辯,你該不會這會子開始同情她吧?”
楚君瀾聽得禁不住笑:“你將我當成個大善人不成?”
諾敏噗嗤一聲樂了,也不知楚君瀾的這句話到底戳中了她哪個笑點,竟笑得花枝亂顫,過了片刻才道:
“姐姐,這世上需要好人,但是宮里生存不需要,做好人,死的快。咱們能做到不去害無辜的人就已經是最大的善良了。
“汪詩彤與人私通,與三皇子和六皇子都不清不楚,皇上后來查出,心里明鏡一般,已是氣得七竅生煙,也多虧汪詩彤家里已經沒有人了,若是有,只怕是要株連全族的。”
“皇上已經知道?”楚君瀾端起茶碗來抿了一口。
諾敏預備的是奶茶,味道極為純正甜美,楚君瀾吃的不由得瞇起眼。
諾敏將點心往楚君瀾的手邊推了推,道:“皇上手下有錦衣衛在,什么事情查不出來?先前不知道,也不過是覺得都是小事,懶得去查罷了。”
諾敏說著看了看外頭,確定沒有旁人在,才低聲道:“其實這話本不該與你說,但是你是大夫,聽一聽也沒什么。皇上年歲漸大了,難免時常有精力不濟的時候,偏生汪詩彤伺候皇上之后,皇上的精力就好了。”
諾敏將聲音壓的更低:“前兒六皇子進上的兩丸仙丹極好,皇上吃了后效果很好,還說要讓六皇子將張仙人引薦入宮,專門為皇上煉制養身的仙丹。汪詩彤出了事,她的寢宮里也被搜查了個遍,還發現了不少那種藥。”
楚君瀾了解的點點頭,景鴻帝這個年歲的男人,多少都有這方面的困擾,即便不是為了這些事,做皇帝的希望自己長生不老也是有的。日子過的這么好,誰又希望早早就離開人世呢?
所以,景鴻帝或許一直沒有放棄對《戚氏秘錄》和長生方下落的追查。
得了這些,或許要比用什么“仙丹”還要受益無窮。
楚君瀾與諾敏閑聊了一會兒便回了鐘粹宮。
蕭煦見她回來,也不提方才在冷宮所見的事,只拉著她一起去用飯。
而同一時間的永安宮中,淑貴妃正斜靠在寢殿臨窗的貴妃榻上,長發半挽,額頭勒著抹額,太陽穴也貼了兩貼是梅花形的膏藥,正一副奄奄的模樣,斜睨著跪在塌邊的六皇子。
“……你說,還要母妃怎么掏心挖肺的對你,你才肯改好?母妃為了你的事,盡心盡力,如今眼瞧著你已經是注定的太子人選了,皇上都已著人在預備封后大典和立儲大典,你怎么就能做出這等糊涂事來?”
淑貴妃用帕子捂著眼睛,很快就將帕子哭濕了一片。
“你父皇的女人你也敢碰,這等罔顧倫常之事,一旦抖開了,你往后可如何在朝中立足?那些人背后怕不是要用唾沫淹死你了。”
六皇子一言不發,就只跪在原地,低頭看著黑色大理石地面上映出的自己,眼中仿佛還能看得到汪詩彤被打入冷宮時哭泣的模樣,還有她看向他時怨毒的表情。
醒了酒,消了氣,他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汪詩彤。也開始后悔當時為了自保,竟將所有錯誤都推到了她的頭上
,若是他能再勇敢一點,說不定汪詩彤就不用被打入冷宮了,也不會恨他了。
想到這此處,
六皇子莫名開始嫉妒蕭煦。
當初蕭煦為了一個楚君瀾,竟有膽量豁出所有,性命、權力、地位什么都拋開了,他妒忌蕭煦竟有那樣的勇氣,而他卻沒有。
淑貴妃蹙眉望著六皇子,哭訴了這么久,他就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這里,不肯說話,也不肯賠不是,更別提想辦法解決問題了。這個兒子如今變的如此驕縱,都是讓汪詩彤那個狐媚子帶累壞了!
“娘娘。”這時,宮人快步進了殿中,在門前遠遠行禮回話:“方才冷宮傳來消息,皇上已經賜死了汪才人,皇上念在汪家滿門忠烈,賜了汪才人全尸,命人運回舊都的汪家墳塋去安葬了。”
“什么?”六皇子終于有了反應,緩緩轉過身,像是提線木偶終于有了動作,“你再說一遍?”
那宮人對上六皇子的眼神,嚇得汗毛都要根根直立起來,囁嚅道:“這……就是,就是,汪才人被賜死了,皇上準許……”
“夠了!”六皇子勃然大怒,憤然起身,沖上去對著那宮人的面門就是一腳。
宮人閉著眼不敢躲,當場就被踹得仰面倒地,鼻梁骨被踹斷了,滿臉的鮮血,疼得“嗚嗚”直哭。
淑貴妃這下也顧不得頭疼了,蹭得起身,直沖到六皇子跟前,跳起來就是一耳光。
“孽障!你這個孽障!這會子你還敢鬧,你還敢鬧!”
淑貴妃打的手心疼,卻依舊掄圓了胳膊使勁兒抽在六皇子的臉上和身上。
“你也就是我的兒子,若不然我掐死你!”
六皇子看著面前抽打自己,瘋婆子一般毫無優雅端莊可言的母親,眼圈也漸漸赤紅了。
他再也忍受不住,狠狠推開了淑貴妃。
淑貴妃如何也想不到六皇子竟然會對她動手,被推得蹬蹬倒退了好幾步,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將尾椎骨摔得生疼,當場就不敢動彈了。
“你這個不孝子,你敢打你娘?”
“你只會責怪我,只會要求我,可你自己呢?你自己行為不檢點,做出那么多錯事,還要我背后給你擦屁股,一有點什么事,不等外人來攻訐我,你就先來怪我,你若是真那么偉大,為何你自己不檢點一些?”
“你你你!”淑貴妃被六皇子氣了個倒仰,“為了一個賤人,你敢罵我?”
你若不是我的母親,我還想殺你。”六皇子眼珠赤紅。
淑貴妃尖叫道:“你瘋了,你難道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離開了蔡家你還能……”
“你去問問蔡家,舍不舍得現在就不培養我了?若他們舍得,就讓他們盡管丟開手,你看父皇到最后會讓誰做皇太子!”
六皇子雙手握緊拳頭,渾身都因壓抑怒火而顫抖,“若不是你一開始便橫加阻攔,若不是你牽線讓她去侍奉圣駕,現在她也不會死!是你害死了彤兒!”
淑貴妃抓著自己的心口,氣得發抖:“你再敢叫那賤人一聲彤兒,我就,我就……”
“殺了我?還是不輔佐我做太子了?你舍得嗎?”
六皇子走到淑貴妃跟前,雙手用力,將淑貴妃直接從地上提了起來,扶她站定,又給她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
“母妃,你還是我的母妃。因為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今后也會聽你的話,你讓我做的事我也會去做,但是在彤兒這件事上,我絕不會原諒你。”
“你!汪詩彤那賤人有什么好?她心里只有秦王,根本就沒有你。”
“可那又怎樣?我心里照舊有她!”
“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在皇上面前還將錯誤都推給你!”
“那是人的本能,哪里能怪她?何況她都已經死了,母妃還要詆毀她嗎?”
六皇子的話說的理直氣壯,將淑貴妃氣的了臉色慘白,氣都喘不勻了。
這時,殿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嘆息:“果然,你與汪詩彤有情。”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淑貴妃只覺得渾身血液都瞬間冷卻了。屏息睜圓了眼,看向殿門方向。
六皇子也渾身一震,咬牙看向門口。
只聽得“吱嘎”一聲,殿門被推開,景鴻帝穿著一身家常的寶藍寬袖道袍,負手進了殿中,見外頭地上已經昏迷過去滿臉是血的宮人,對著身后的李德方擺手。
李德方立即意會,命內侍將那人抬了出去。
淑貴妃當即擠出滿臉的笑容,快步迎上了景鴻帝,嬌柔道:“皇上,您怎么來了,外頭的人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通傳一聲……”
“是朕不讓他們通傳的,若是通傳了,真還聽不見老六這一番話呢。”
景鴻帝笑著望向六皇子,眼神中卻毫無笑意,冷的夾了寒冰一般,將淑貴妃和六皇子都嚇得是面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