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已經透過現象,看到了文藍的本質。文藍,本來就不是人,是一只藍螞蟻。
文藍很喜歡嚇唬旦旦,用文藍的話說,這是送給旦旦小朋友的驚喜。當然,驚的是旦旦,喜的是文藍。
這種驚喜,已經接近了驚嚇恐怖的級別。
試想,哪個才十歲的小朋友,在夜里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現洗澡桶里的水,變成了冒泡的血水而不會尖叫?又或者吃飯時,正捧著香噴噴的雞腿啃下去的時候,那雞腿突然變成了血淋淋的腦袋而不會嚇暈過去?
文藍的每次出場,必然要帶著這般令人難忘的情景,旦旦想要不知道都難。
一開始的時候,旦旦,每次都被文藍嚇得哇哇大哭,這時候的文藍,露在外面的兩個眼睛就會好看地彎起。
當然,文藍的驚嚇等級,也是隨著旦旦的接受程度而逐漸提升的。
慢慢地,旦旦適應了文藍的各種小把戲,從一開始的驚慌痛哭,到看到骷髏向他攻來,都能淡定自若地繼續吃著零食。
旦旦小朋友忍受力變高了,也學乖了,文運不動他不動。
他明白一個點,有文運在,不會讓他受傷,受傷也不會出現性命危險,既然性命無憂,他又何必擔心,而做沒必要的事情。
一個月后,旦旦讓文藍知道了,什么叫做完全無視,你的存在就是空氣。
文藍這一幼稚的舉動,為旦旦日后的遇事不驚不燥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也為文藍日后被磋被磨種下了前因。
至于這后果,自是要文藍自己承受的。
驚嚇旦旦再不能不獲得一點反應后,文藍才放棄了這一玩就玩了幾個世界的游戲。
每個世界里,文運身邊的小蘿卜頭,都會被文藍這般嚇哭,旦旦是接受能力最強,也適應最快的那一個。
想當初玄齡界的那個便宜徒弟,被文藍嚇得都當場尿了褲子,從此之后,軟萌的徒弟就變了,文運看到他發病都有些慫。
最慘的還是末世那位小可愛,整天被文藍裝成喪尸嚇,直到最后,還能一邊吃著飯,一邊對喪尸進行解剖,倒是把文藍給嚇到了。
文藍的這些恐嚇別人的惡趣味,都是因為小黑豆。
小黑豆一個人在空間,幾乎沒什么娛樂活動,文藍就會變著法兒地逗小黑豆開心。
也不知道為什么小黑豆對捉弄人情有獨鐘,這也就成了文藍的惡趣味。
回到御林宗之后,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徒孫孫孫孫們,慘遭文藍的毒手。
只要想到以后回到御林宗,那雞飛狗跳的日子,文運就有些小小的激動。
文藍與旦旦之間的暗潮洶涌,文運也不管。對于娃娃們,她一直都是放羊狀態,放任其自由發展。
“鳳字牌飛舟,就是以鳳字命名的飛舟。”
文運將兩人帶到飛舟船頭。那里立著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栩栩如生,根根羽毛都閃著金光。
“看到鳳凰頭上金冠上的字沒有?,鳳欒,就是這艘飛舟的名字了。”
穿梭來往在鴻蒙界各大修仙城市的飛舟,幾乎都是鳳家制造經營的。
鳳家,是個極其強大的修仙家族,類似于宇夏國里諸葛世家的存在。
鴻蒙界里的傳送陣、飛舟、拍賣行等等,幾乎都由鳳家掌控。若說鴻蒙界里哪個修仙世家最有錢,鳳家當仁不讓。
強大的修仙家族,其實力甚至能跟一個三級修仙宗門相比。
但是家族再如何強大,都不能與最頂尖的宗門相比,這是家族的弱勢,也是宗門興起的因素。
宗門內的弟子來自五陸四海,只要對宗門有貢獻,就會得到宗門的器重,一視同仁。
修仙家族更注重血脈,使他們人數擴大不起來,即使吸收外來修士,也會有區別對待。
宗門內可以換取各種物資,得到各種秘法,而家族中,許多秘法都是只傳嫡系,不管外來修士,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得到。
宗門是一生的追求,一入宗門,就被烙上了印跡,只要不犯大錯,一生都是宗門的人,即使有天離開宗門,另開山頭,前宗門,也是不能否定的存在。
中途換宗門的修士,是不被人喜歡的。
而修仙家族吸收的外來修士,更像是一個暫時的工作地,只要給予的報酬合適,就在那里工作,報酬不好,可隨時走人。
宗門強大,強大的修仙家族,也會將自己家的弟子,派往宗門中學習扎根。
鴻蒙界現今最好的宗門,就是兩宗三山四門,是修士向往的九大修仙圣地。
宗門有難,弟子需全力支持并維護,因而各大修仙世家,為了避免家族內戰,幾乎都會支持一個宗門一齊發展。
鳳家支持的宗派,是三山中的向華山。
有鳳家這個最有錢的修仙世家支持,毋庸置疑,向華山是九大宗門中,門內弟子待遇最好的。
聽說,向華山的外門弟子每月的俸祿,都快要趕上御林宗內門弟子的俸祿了。
作為九大修仙仙門中,最貧窮的御林宗弟子們表示,他們看中的是御林宗的實力與霸氣,而非金錢。
御林宗最窮,但是宗門弟子也最團結,都是打架斗勇的一把好手。御林宗內最厲害的傳承乃是劍修,煉體修劍,一人一劍闖天下,哪里需要那些符箓法陣丹藥的支持。
按照林朝樸的說法是,他們御林宗淳樸,不整那些虛的,全憑自身實力,從小就要養成宗內弟子們吃苦耐勞的精神。
不管說得多么冠冕堂皇,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一個字:窮!
文運有個強大的師尊照顧,完全不知道窮字怎么寫。這又是林朝樸對文運不喜的一個原因,資質差也就罷了,還敗家。
因而林朝樸都是不想見文運的,相見不如不見,一見心疼得慌。
鳳家制作的飛舟有幾個系列,其中以鳳系最為出名。
畢竟是以本家鳳字命名,不可能寒磣了去。
文運剛才的轉悠,已經對飛舟的結構與材料有了一定的了解。
鳳欒飛舟用深紫色的玄風木所制,又讓六級陣法大師繪制了防御陣法,可以抵擋煉虛期以下修士的全力一擊,堅不可摧。
內里的裝潢,極盡奢華,玉石為板,靈石為墻,加上聚靈陣的輔助,房間內的靈氣濃郁度,是外界的幾倍,修煉事半功倍。
更難得的是,在保持功能的情況下,飛舟內的每個房間還能裝飾得別出心裁,各有情調。
文運曾做過鳳字牌飛舟,但是與這風欒一比,又差了好幾個檔次。
文運圖方便,在一樓隨便挑了一間房間,旦旦無視文藍的召喚,進了文運的房間,文藍彎了眼,也跟著進入。
房間內設置了空間擴張法陣,一個小房間,足有一百多平,客廳茶室,一應俱全。
房間里的靈氣濃厚,與外面是天壤之別。
旦旦一進入,整個人都沉浸在被靈氣包圍的喜悅中,話也不說,雙眸看了兩人一眼,選了個蒲團,端坐著修煉起來了。
那如老父親看著頑劣孩童的眼神,是什么鬼!
文運與文藍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兩個人也坐下修煉了。
被一個小孩子操心修煉的問題,文運也算是頭一遭了。
沒事就一起修煉吧。
文運總有種,哪天被旦旦超過后,會被旦旦整天逼著修煉的錯覺。
想到恐怖的事情,文運不禁抖了抖身子。
要不為了自己將來的好日子著想,還是把小家伙丟給另座山頭吧,一座山中,有她師尊一個人就夠了。
師尊多好啊,只會無限寵著她,從不逼她修練,讓她跟隨本心而行。
文運想著,思緒慢慢模糊,身體進入修煉的忘我狀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呼喊。
“主人主人,您快醒醒,有情況!”
叫喊聲逐漸清晰,小黑豆在空間里飛來飛去,興奮不已。
文運與小黑豆意識相連,文運想要裝作沒醒,繼續修煉都不行。
況且小黑豆別的本事不咋滴,耐心是最不缺的。
別人叫不醒裝睡的人,小黑豆能把裝睡的人逼瘋。
眼見小黑豆,就要敲鑼打鼓了,文運揉著腦袋,終于睜開了眼。
“小豆子,又怎么了?”
要她好好修煉,努力向上的是他;每次修煉到緊要關頭,又打斷她的也是他;是他,是他,還是他。
當小黑豆的主人,也是個技術活。
“主人,快去外面看,外面有動靜!”
小黑豆無聊啊,三個人都在專心地修煉,沒有人陪他玩耍,他在欺負了空間里的靈獸們幾圈后,又將視線放在了房間內。
文運打坐修煉,小黑豆的視野,也就是她周圍的地方。
他數清楚了小矮桌上的花瓶中,插了十朵黃菊,二十五朵紫蘭,十八朵紅櫻,總共八百七十四片花瓣。他知道了床上那一套白蝶穿花深湖綠云錦緞共有七萬四千零玖個針腳,細密得緊。
他還盯著那垂在窗戶邊上,隨風不住擺動的汝嫣緞鴉色掐絲香囊,數了八千二佰六十六下。
如此過了幾天,當房間內的東西,一一被他數完的時候,外面終于傳來了動靜。
小黑豆這個興奮啊,大聲喊叫起來。
文運無奈站起身,順著小黑豆的要求,將文藍也喚醒。
秉持著有福同享,有課一起逃的原則,文藍順帶著將不情愿的旦旦也拉扯了起來。
三人走出房間,天色已全黑,夜空深邃,甲板上聚集了一堆人。
天空中,飛舟周圍似被一條美麗的銀河包裹,銀河緩緩向兩邊移動,美不勝收。
走到飛舟邊緣一看,遠處那是一片藍色銀河,是一群飛舞著的飛蛾,它們優雅地煽動著翅膀,在空中緩緩而行,隨著它們的飛動,所過之處,會留下藍盈盈的點點光芒,匯聚而成了美麗的銀河。
旦旦看著那嬉戲前行的美麗生物,心中的那一點不快也煙消云散,抿著嘴,抑制著那份欣喜。
看似沒有多大變化的表情,熟悉旦旦的人,卻能從他眼睛里的光芒知曉,他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文運責怪地嗔了文藍一眼,才一個半大的孩子,喜怒都要不形于色了,一點也不好玩,都是文藍害的。
文藍咳嗽一聲,指著那些藍色晶瑩說道:“旦旦啊,是不是很漂亮,想不想要一只?哥哥給你抓一只來好不好。”
旦旦搖頭拒絕。
“為什么不要?”文藍好奇。
“老伯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是我,我也不是想被人抓起來當寵物的。”
“哈哈哈。”文運笑了笑,輕輕捏了捏旦旦的臉蛋道,“淡淡的想法很好,老伯說得也沒從。但前提是,你是那個施于的人,而不是那個被施于的寵物。只有你手握尖刀,你才能決定你的刀,要不要去剁那砧板上的魚肉。強者才能主動選擇,弱者只能被動接受。”
文運的話,令旦旦皺緊了眉頭思索,文運由他自行領會。
她喜歡旦旦的善良,但是不希望旦旦盲目善良。這里是鴻蒙界,善良的人要想活得比壞人更長久,若不能比壞人心思更加玲瓏外,就只能提升自身的實力,讓自己的實力達到無人能超越的存在。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文運欣賞著那條閃爍的銀河,這種景象,她也只是聽桃桃談過,親眼見到,果然如她所說那般漂亮。
別看這些小東西漂亮,卻是不能惹的主。
這是成群結隊的鋸齒藍淚蛾。鋸齒藍淚蛾,名為蛾,形更似蝴蝶,體型有成年男子的一個腦袋那么大。它有六對鱗翅,只有中間那一對翅膀才呈藍色,其余兩對為灰色。
藍色翅膀上,有大小不一的各種橢圓形白色斑點,形似淚滴。
翅膀邊緣呈鋸齒狀,鋒利無比,它們的攻擊,全憑身上的這六對翅膀。在夜空中發出的光芒,也是這翅膀上掉下的鱗粉。
鋸齒藍淚蛾,是群居動物,喜暖。每年到一定季節的時候,就會成群結隊地遷徙。
現在正是它們的遷徙季節,時不時在天上,能看到烏壓壓一片黑影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