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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晚食,懷玉回到齋舍,和盼芙對坐塌上手談。
琴棋書畫里,若要挑一個懷玉喜歡的,那就是棋了,她從小被顧延鶴要求讀兵書,耳濡目染間也知道些兵家之道,而棋場恰如戰場,懷玉的棋,至今除了親爹顧延鶴,還未逢敵手。
上月她生辰時,顧延鶴送給她一幅“云子”。
“云子”是當今最負盛名的招牌圍棋,棋子造型優美典雅,弧度自然,玲瓏別致;白子潔白如玉,黑子烏黑透碧;色澤柔和,冬暖夏涼。
懷玉把玩多日,愛不釋手,此番來飛鴻館,遂將這幅棋一起帶來了。
“該你了。”
盼芙見懷玉走神不知在想什么,在她眼前揮了揮手,“懷玉”
懷玉回神看向棋盤,棋盤上僅有二三十枚棋子,黑白錯落,盼芙的黑棋被自己的白棋逼著往角落里逃,已然成了“征子”局,而盼芙渾然不覺,只顧著逃。
懷玉一笑:“盼芙姐姐,天色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盼芙放下棋子,沮喪道:“看來我又要輸了。”
她說著開始收拾棋盤上的棋子,又笑起來:“不過懷玉可是顧將軍都稱贊的人,我下不過你也沒什么可沮喪的。”
兩人收拾好棋,洗漱之后,轉進各自的被窩里,盼芙細心地給懷玉壓了壓被角,吹了燈。
第二日五時未到,天還沒完全亮,懷玉便醒了過來,睜著眼睛枯等了一會兒,果然聽到學館的鐘鼓之聲“咚咚”響起,將這靜謐的清晨襯得更加靜謐。
盼芙被鐘鼓聲吵醒,她起身,迅速地收拾好自個兒,將飛鴻館學生統一穿的衣物遞給懷玉,打趣道:“穿上這身衣服,就要好好遵守學館的規矩啦。”
懷玉接過衣服,有條不紊地穿上,出了房門,兩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早晨清醒的空氣,愉快地在齋舍前的院子里練起了功夫。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道:“好功夫!”
懷玉停下招式,看向來人,是一個和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姑娘,穿著和自己身上一樣的館服,頭發扎成朝天辮,英氣逼人。
“我是賀雙燕,也是飛鴻館新入學的學生。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跑到懷玉面前,自來熟地拉起懷玉的袖子。
“顧懷玉。”
“啊!我知道你,你是將軍府的。”賀雙燕驚訝道,“我小舅舅提起過你。”
“你小舅舅?”懷玉疑惑。
“是呀,他就是尋雁樓的樓主。”賀雙燕驚喜不已,“我小舅舅說,你和我差不多大,但比我可厲害多了,我當時還不服氣,剛剛看到你比劃的這幾下,我現在可服氣了。”
懷玉了然,原來面前的小姑娘竟是裴三公子的外甥女,懷玉記起那個白衣公子,突然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
懷玉正色:“額,我只是難以想象,裴三公子居然有你這么活潑的外甥女。”
“對呀對呀。”賀雙燕道,“你剛剛比劃的是什么招式,教教我可好?”
“額,現在不行。”懷玉走進自己房間內,接過盼芙遞過來的書本用具。
賀雙燕也跟走進來:“為什么不行?”
“你聽,學館的鐘鼓響第二遍了,我們得趕緊去半學齋,再晚可就來不及了。”懷玉話音未落,果然又聽到“咚咚咚”的鐘鼓聲傳來。
賀雙燕原地跺了跺腳:“哎呀不好!我還沒有收拾好,紅豆這會兒還睡著呢,這懶丫頭!”說著她飛快地跑了出去,“顧懷玉,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半學齋,很快就好!”
懷玉和盼芙看著飛奔而去的賀雙燕,面面相覷。
“這怎么來了個比你還能折騰的主?”盼芙好笑道。
“她是賀家的人,裴三公子的外甥女。”懷玉答完,也跑出屋子,在賀雙燕的門口等她。
兩人來到半學齋的時候,夏沅兮已經在了,她看到懷玉,向她招了招手。
懷玉便朝她走去,賀雙燕也跟了過來。
“這是夏沅兮。”懷玉向賀雙燕介紹。
“我叫賀雙燕。”雙燕激動地握住夏沅兮,在她旁邊坐下來,“沅兮,這個名字真好聽。”
懷玉則坐到她們前面的位置上,端端正正地等待夫子到來。
第一堂課一般只是講講學館的規章制度,讓學生們相互熟悉熟悉,此后的課程則是學生根據自己所選的課,去指定的地點上,因此,除了這節課,其他課上很難見到這么多的同學。
賀雙燕和顧懷玉一樣,喜好舞槍弄棒,尤其喜歡長鞭,因此她只選了鞭這門武課,外加棋和書兩門文課。
幾人中,到是賀雙燕的課最少。
“哎呀,我其實只想來學鞭的,段無崖一手‘見骨鞭’天下聞名,飛鴻館竟能請到他來當武夫子,真是太厲害了。”賀雙燕嘰嘰喳喳地對懷玉兩人說。
夏沅兮道:“飛鴻館的所有夫子都是德高望重,舉世聞名的大師大儒,琴癡陸簡,書圣王羲,棋圣黃虬……哪一個拿出來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能請到這么多名師來此,正是飛鴻館的厲害之處。”
三人談論間,課堂里漸漸坐滿了人,男女皆有,年齡不一。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褐衣、三十來歲的夫子走了進來,負手而立。
他掃視了一圈學堂里的人,開口道:“我是你們的堂長,姓馮,主要督視你們的課業勤惰,管理學堂紀律,今后你們的每一堂課,都要求在學業簿上有詳細記錄。”
頓了頓,他又道:“如有不勤學勵行者,正言規勸;如其不從,稟明山長,加以懲罰。”
眾學生安安靜靜,無人敢說話。
夫子滿意地點點頭:“話不多說,接下來的時間,就留給你們,好好準備接下來各自要上的課罷。”
他說完就直接坐在講堂上,看起書來,也不管下面的一群學生,剎時,底下的學生便窸窸窣窣有了聲響。
“這堂長是什么來歷呀?”賀雙燕悄聲問夏沅兮。
夏沅兮皺眉,低聲答:“這我還真不知道,看起來十分嚴厲。”她翻開學業簿,認真地寫下第一堂課的記錄。
懷玉聽到她倆的低語,也不作理睬,拿出《孫子兵法》看起來。
雖說此書先前也已經讀過背過許多遍,但最近她常常獨坐棋盤前自己和自己下棋,在圍棋中悟出了些迷迷糊糊的道理,突然覺得,兵書中每句話都值得細細思考一番。
因此,她這會兒看得十分專注。
坐在講堂上的夫子用余光注意著底下的學生,一共二十六位,大都是些十歲左右的小孩子,第一次到飛鴻館,大多數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不過一個個也都乖巧端正,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只有些淺淺的低語聲,倒也懂事。
夫子一臉欣慰,看來今年飛鴻館招進來的學生,都是些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他注意到了懷玉。
倒不是懷玉長得特別好看,而是懷玉是這一批人里最小的,七歲的小女孩,此刻認真而專注地看著一本書,光潔的額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思索什么疑難問題。
他突然有點好奇這孩子在看什么書。
于是他起身從講堂上走下來,課堂里的低語聲頓時暫停,學生們好奇地看著夫子。
他笑得溫和,朝大家擺擺手:“無事,你們繼續,我就隨便看看。”
眾人方轉而繼續自己手頭的事,看書的、研磨的、寫字的,還有發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