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亦識月

第68章 生死搏斗車轔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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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從最初的小雪粒竟下成了一朵一朵的大雪。

氓西原上的激戰還在繼續。

羌人足足三十萬人,而虎祐軍加上顧家軍一共只有十五萬,其中還有四萬顧家軍是從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這次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殊死搏斗。

生則光宗耀祖,死則馬革裹尸。

生,是幸,是福;

死,是命,是運。

懷玉神色嚴肅地看著眼前的一排排整齊肅穆的兵,他們都是自己精心訓練出來的,論情感,自己對這批新兵的感情比對那批老兵還深。

羌人嗜殺,被戰場上千錘百煉的虎祐軍砍了一刀,他們也能在死前咬下敵人一塊肉來,更別提這群還沒有上過戰場殺過人的新兵了。

不到萬不得已,懷玉不能輕易讓他們前去送死。

因此,前方激戰正酣,他們卻神情肅穆地在后方等候,準備待到羌人疲累之時,再沖出去。

四萬新兵一動不動,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來,空氣中只能嗅到前方飄過來的血腥味,聽到不斷傳來的砍殺聲。

激戰了整整一個時辰,薛曜見羌人的隊形依舊如銅墻鐵壁,虎祐軍和顧家軍分東西兩側圍堵,卻因為人數差異實在太大,一直在羌人軍隊外圍廝殺。

這樣下去,如何能行?

薛曜橫心,率領五百死士從羌人軍隊西側殺進羌人腹部,斬開了一個口子,擾亂了羌人隊形,然而頃刻之間,薛曜的五百死士便又陷入了羌人的汪洋大海之中。

東側廝殺的顧吟夏見了,情急之下,親自率領五千精銳鐵騎沖入敵陣接應,兩軍會合,士氣大盛,羌人亂了陣型,薛曜和顧吟夏二人強強聯手,斬殺了一片羌人。

然而羌人人多,前面倒下一批,后頭立刻又沖上來一批,真真是斬不盡殺不絕!

風雪紛飛,地上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又兩個時辰之后,兩軍皆疲憊不堪,損失過半。

令羌人驚恐的是,此時北面的山谷之上傳來了陣陣吼聲和大軍腳步聲,羌人疲憊的身上滴著鮮血,回身望去,只見一片黑漆漆的軍隊,手臂上綁著紅色布巾,浩浩蕩蕩地從山谷上踏步而來,少說也有四五萬人。

虎祐軍竟然有援軍?

這些都是什么人?

姜乞一聲低吼,調令五萬精兵給副將姜成,命他前去堵住敵人援兵。

姜成得令,帶領五萬精兵直沖懷玉的新兵而去,沖近之時,他見對方為首的竟是個女子,輕蔑一笑。

大祐是無人了嗎?

讓一個女子帶兵打仗?

懷玉面無表情,提起驚濤劍,迎上姜成的長刀。

長刀被對方的劍震回來,姜成虎口發麻,拉著胯下戰馬退了幾步,看向已經駕馬迎面沖來的女子,心中大驚,連忙舉刀阻擋。

這是什么人?

沒等他問出聲,懷玉的劍已經避開他的阻擋,刺進了他的喉嚨。

“你......你......”

他最后的疑問還沒問出,便已氣絕身亡。

懷玉的劍又飛快地砍殺了幾名羌人,騎著戰馬不斷往前,銳利的眼睛看向四周,看到自己的新兵正如她所想的那樣,不懼生死,一往無前;又和她所想的不同,他們在這些年的訓練之下,竟也能和這會兒軍心大散的羌人一戰。

有這四萬新兵的加入,羌人不敵,不少將士直接出逃,任姜乞如何重申軍令都沒能阻止。

姜乞只好帶上剩下的一萬精兵,邊打邊逃,虎祐軍和顧家軍窮追不舍,一直追出了氓西原,來到了當初無弋遇伏的山澗之間。

姜乞仰天長嘆:“蒼天吶,莫非你真是要亡我羌國么?”

周圍的將士聞之,不由得心下戚戚。

短短半年時間,他們從攻下新鄉的春風得意變到此刻狼狽潰逃,這不是天意是什么?

“薛曜!!”

姜乞狠狠叫了一聲薛曜的名字,悲嘆:“我今日敗在你的手下,非我無能,而是蒼天不佑!蒼天不祐吶!”

“佑不佑的,姜乞將軍還沒明白么?”

后頭傳來了一聲粗獷的聲音,隨后是踢踢踏踏的馬蹄聲,正是追過來的薛曜和顧吟夏,薛曜到:“事到如今,本將勸你還是勿做反抗,束手就擒吧。”

姜乞哈哈大笑:“休想!”

“想”字話音未落,他已經手起刀落,倒下馬來,脖子上多了一條紅痕......

薛曜一嘆,對身后的眾將命令道:“將殘余羌人押解回關,不得有誤!”

一場激戰就此落下帷幕,懷玉帶著剩余的兩萬余新兵整理戰場,堆起了一堆又一堆成山的尸體,薛曜等人回來之時,氓西原上的尸體已經打掃干凈,整整齊齊地堆在中央了。

讓一個女子做這事,薛曜心有不忍,他走近懷玉,只見她穿著一身量身打造的黑甲,看不出有沒有受傷,發絲凌亂,面容蒼白,靜靜地看著一堆堆尸體。

“懷玉。”

薛曜第一次這樣叫懷玉的名字。

懷玉回過頭來,眼睛里有了神采,薛曜道:“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你先回去。”

“好。”

經清點,懷玉的新兵還剩兩萬一千二百三十四名,雖然已經比預料的好了許多,但是懷玉依舊胸悶不已,回到廂城一切交代妥當之后,已是夜半時分。

懷玉帶著顧與昭等十余名親兵往太守府而去,府里燈火通明,吳隱以及段沁沁還有小柳焦急地在門口等候,見懷玉等人到了,連忙迎上來。

“姑娘。”小柳眼里噙滿淚水。

懷玉輕拍了她一下,對吳隱道:“麻煩太守給我的親衛備些熱水吃食。”

吳隱連連道:“早已備好,早已備好,諸位將軍請隨我來。”

段沁沁和小柳擁著懷玉進了屋,懷玉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才發覺后背生疼,竟是在大戰之時被砍了一刀,此刻精神放松下來,又泡在水里,后背的刀傷火辣辣地疼。

懷玉“嘶”了一聲,守在外頭的小柳和段沁沁立刻沖了進來。

水里的懷玉連忙捂胸看著兩人,三人大眼對小眼,好不有趣。

段沁沁搖了搖手里的傷藥,走上前,不容拒絕地道:“我來給你上藥!”

一場以少對多的戰爭,段沁沁太清楚回發生什么了,一整天她都在不停地祈禱,愿上天保佑懷玉平安歸來。

好在,她回來了。

只是受了傷。

待段沁沁看清懷玉背上的刀傷,眼珠子就嘩啦啦地掉下來了,她抖著手給懷玉上了藥,顫聲道:“你怎么就不知道愛惜自個兒?受傷了不第一時間治療,到處亂跑些什么?”

她自小學醫,一眼就能根據傷勢判斷出受傷多久,懷玉背上的傷,傷口微合,血跡干凝,顯然有些時辰了。

“我,我不知道受傷了嘛。”

懷玉看著哭得跟淚人兒一眼的兩人,暫且忘記了尷尬,出言安慰。

“此戰之后,羌人元氣大傷,西南邊陲從此再不受其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