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農門

第018章 有菜有肉

方先生一看如此,只能無奈輕笑道:“也好。”邊笑邊調侃胡思明道,“你跟人家同齡嗎?怎么差距如此之大?”

“她自然是不如我的。”胡思明忙道。

小五也笑著替胡思明說話:“胡少爺長在蜜罐里,好好讀書就是最好的,”說罷認真對胡思明笑道,“你可得用功讀書,否則答應我的書更沒日子借我了。”

“一定,一定!”胡思明認真點頭,亮瑩瑩的禿腦袋一點一點的,煞是可愛。

此番說定,胡思明便叫車夫轉頭將小五送至白家路口。他本來還想跟過去瞧瞧的,但被小五攔住,生怕白氏知道她并非孤女,不讓她去酒館打雜了。胡思明從不拖泥帶水,略一思量就答應了,只提醒小五小心謹慎,說自己明年考試時定然會來看她。

車夫揚鞭,馬車漸遠,方先生累極了似的癱靠在車廂內,意味深長的瞧著胡思明笑:“原來你喜歡這姑娘。”

胡思明嚇了一跳,全身上下每一個汗毛孔都大喊著拒絕:“不是,不是!我都沒拿她當過女的!今天才知道當女孩子這么多事兒!”

“哦。”

方先生臉上蒙著一層笑容點頭,這讓胡思明以為是嘲弄,越發著急證明,逗得方先生無奈搖頭笑道:“知道了,你也不是說謊的人,我自然信你。”

胡思明心里卻越發的不舒服,但方先生都說信了,他又心里畏懼一直蒙著笑臉的方先生,沒法子再發作,只能嘟著嘴巴坐下,斜著眼睛偷偷瞧瞧,猶自小聲辯解:“我有一說一,自然不必說謊的……我才不打肚皮官司呢。哼。”

小五自不知道這些,只在目送馬車離開之后直奔白家拿包裹。到了跟前,左鄰右舍有幾個認識她的還跟她打招呼,讓她心里有幾分溫暖,忙再次一一道謝,再去扣白家的門環。

這次開門的是翠兒。

翠兒對小五倒不像對她娘那般劍拔弩張,略略有些羞澀的讓她進去,還幫她收拾包裹,并問:“你晚上住哪兒?”聽小五說住觀音廟,立刻紅著臉邀她住下,“那都是男人的地方,你住不方便吧?要不跟我住一屋吧?我里屋是個大炕,咱倆睡沒問題。”

小五沒想到翠兒看上去羞澀內向,為人如此熱情,心里自然十分樂意,但這家到底不是翠兒做主,只能謝絕她的好意:“那里的沙彌都是極好的,給我一個單獨的地方,晚上很清靜的。將來我若是能在你家酒館做得好,你爹娘答應了,必來跟你同住,我是求之不得呢!”

那翠兒到底還是羞澀的,聽小五這么說便紅著臉閉了嘴巴,小五要將衣服還她也不肯要,只瞧著小五收拾好自己那身曬干的衣服,送她出大門。

小五這幾天做慣了乞丐,很想問問翠兒有沒有吃的,但以后需要長期交往,第一次見面便要吃的,總是不妥。翠兒呢,又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少女,想不到小五是餓了一天的,只依依不舍的送她出遠門,人也不敢走出來,只在門縫中露出一對亮晶晶的眼睛,目送小五離開。

小五找到了工作,留了后路,還有了錢,心里頭十分快活,離開白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吃一餐飯。她特地找了偏僻處數了數胡思明給她的錢,竟足足一百二十文!

她想都沒想就立刻去了期待已久的一家小餐館用餐,有米有菜有肉,一頓飯花了四五十文。她初初并不心疼,畢竟在城里轉悠這些日子,早就聽聞這家的飯菜物美價廉,早就想有錢了奢侈一把——今日不吃,更待何時?

她很久沒這么暢快的吃過一餐飯了,在桂花村時沒有,進城后更沒有。那潤得流油的白米和噴香誘人的飯菜像是困倦時濃香提神的咖啡,小五吃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有錢真好啊,要是自己能賺錢,想吃隨時能吃,那更好了!到時候她不僅自己要好吃好睡,還要把奶奶和三姐也接過來,最好三姐還能跟二蛋子退親!

可惜,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欠惠豐居王掌柜那一百文錢,心里便有些自責,飯菜似乎都沒那么香了。但她兩世為人,很快就不再糾結,左右已經吃了,還能退錢不成?自己去了老七酒館后好好努力,將來賺錢再還!

想通之后她索性又去鞋鋪買了雙布鞋換上,穿上新鞋的那一刻仿若踩在棉花團里,舒服得幾乎落淚……衣食無憂的時候真的很難想象自己會為一雙布鞋而哭,會因一餐正常烹飪的飯菜而感覺幸福,如今腳被磨破了再結痂,得吃菜場扔掉的菜葉充饑才能體會……

她原本還想再買一床被褥的,畢竟天氣越來越冷,而觀音像后面的地面冰涼,她每天都是抱著包裹、枕著蒲團入睡的……但被褥較貴,胡思明給她的錢已經買不起了。小五左右權衡了一番,安慰自己左右已經找到了差事,沒準兒過不了多久酒館就能給她安排個住處。剩下這幾十文,索性捐給觀音廟,感謝這些天小沙彌的贈粥留宿之恩。

誰知僧人們竟不肯收,只讓她自己留著應急,還提醒她道:“天氣越來越涼,你還是求掌柜的給你個住處為好。我們廟小,沒有空房,又都是男子,實在不方便留宿你進后堂。”

“是,是,我了解,已經多有叨擾。”小五連忙點頭。

她心里頭感激不盡,卻無以為報,低頭時瞧見常常贈粥給自己的那位小沙彌鞋子也舊得沒了顏色,便想明日用這些錢給他買一雙新鞋,左右他見自己的草鞋沒法子再穿,曾經送過自己一雙他穿的舊鞋,也知道大小。

這一夜她睡得極為安穩,第二天一大早便爬起來收拾。小沙彌會做早課,起的也都不晚,照例還是出來給了小五一碗熱粥,并道:“師兄們讓我告訴你,去了老七酒館要聽話,萬事不由東,累死也無功。”

“是。”小五忙施禮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