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淵很想看清說話女子的容貌,然藥性太強,他只記住了尹幽月的背影,便很快又陷入昏迷。
此刻,白如煙一時都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倒是柳欣柔一副傷心不已的模樣,對尹幽月控訴著:
“大表姐,你說這話把我父親母親置于何地?”
柳欣柔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繼續道:
“姨母把你送過來,便是想讓母親好好教你修身養性,你這樣,讓父親母親如何對國舅府交代!且你與太子殿下還有婚約,便在柳家做出此等難以啟齒之事,太子殿下若怪罪下來,豈不是害慘了我們柳家?”
周圍的下人聞言,皆紛紛用譴責的目光看向尹幽月。
二小姐對尹幽月這般好,處處讓著她,還不顧自己名聲帶她出去結交好友,結果尹幽月不但不感激,竟還作出這等不要臉之事,讓二小姐如此傷心。
尹幽月看到柳欣柔的假惺惺的模樣,諷刺地勾起了嘴角:
“我說……不過是收了個男寵而已,就是太子殿下親自前來,也沒資格管這么多吧?”
柳欣柔簡直不敢相信,尹幽月竟然能說出這么寡廉鮮恥的話來!
白如煙臉色沉下來,審視地看著尹幽月道:
“幽月!你想與哪個男寵在一起,我們柳家管不了,可你再過半年便要回國舅府了,如今出了這等羞恥之事,為了你和柳家的名聲,我身為柳府的主母,必須處理好此事!來人,把幽月關進祠堂。至于那奸夫,亂棍打死!”
幾個婆子早就蠢蠢欲動,聞言立刻擼起袖子上前,粗魯地伸手去抓尹幽月。
尹幽月眸色冰冷,原主這身子本就病著,若被關到陰冷潮濕的祠堂半個月,恐怕病情加重,古代各種藥如此缺乏,搞不好會直接病死!
尹幽月想通什么,突然眼神一冷,白如煙打得就是想讓她病死的主意吧?!
原主當初剛來這邊,真以為舅舅舅母對自己好,誰知道卻故意處處讓她出丑,營造出刁蠻跋扈,蠢笨無知、不知廉恥的名聲。
她不知道白如煙為什么要對原主這樣做,可她尹幽月,身為二十一世紀隱世的天才詭醫,絕不會任人擺布。
她迅捷如電地出手,五指成爪,精準地反抓住婆子的手腕,隨即重重一扭,婆子的手立刻脫臼。
“啊!我的手,我的手!”
婆子慘叫出聲,瞬間便被尹幽月制住,不敢動彈。
白如煙和柳欣柔萬分詫異,尹幽月怎敢動手!
白如煙怒急:
“幽月,你怎還是如此粗魯,對下人非打即罵,你到現在還想反抗不成!”
“本小姐只是覺得,收個男寵都要被關祠堂,那二妹妹現在與人珠胎暗結,按家法不是該把孽種亂棍打出來為止?”
尹幽月心中冷嗤,表面卻十分無辜,她醫術何其高明,一眼便能看出柳欣柔早已不是處子之身,而且還有一個月的身孕!
珠胎暗結?
下人們都難掩驚訝地看向柳欣柔,二小姐和人暗度陳倉了?!
周圍的灼熱視線落在柳欣柔臉身上,如同針芒扎在身上。
柳欣柔緊張地擰著手帕,額角滲出細汗。
不,怎么可能,尹幽月如此蠢笨,即使她故意接近對方,但她不可能發現自己有孕的!
一定是這個蠢貨口不擇言,她要冷靜。
柳欣柔擠出僵硬的笑容開口:
“大表姐,你莫不是太害怕,開始說起胡話來了。”
說著緩緩靠近,示意其它人上前,制住尹幽月。
柳欣柔的手馬上便要握住尹幽月,眼里的厭惡掩都掩不住。
尹幽月此時發現兩邊丫鬟突然撲上來,她靈活地側身一躲,伸腳一踢。
丫鬟身子被踹,身形不穩往旁邊一倒,剛好砸在走來的柳欣柔身上,柳欣柔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啊!好痛!”
慘叫聲響起,眾人發現柳欣柔被丫鬟撞倒在地,捂著肚子痛呼:
“好疼啊肚子好疼,母親,快救救我的孩子~~”
孩、孩子?!
下人們皆目瞪口呆地看著在地上慘叫的柳欣柔。
二小姐竟然真的有身孕了!
白如煙臉色劇變,自然想到自己女兒做了什么,立刻吩咐道:
“還不快把失心瘋的二小姐帶走。幽月,你在我們柳家做的丟臉之事,我定會如實稟報老爺。”
白如煙最后竟把柳欣柔說救孩子的事,說成是失心瘋,果然夠狠。
尹幽月始終冷眼看著白如煙和下人手忙腳亂地抬著柳欣柔離開。
若是原主聽到白如煙抬出自己刻板嚴肅的大舅,早就嚇得六神無主,可她身為一雙圣手定人生死的天才詭醫,從來只有別人怕她的份!
尹幽月走到門邊,面無表情地關上門。
她剛要進里間,突然腳步一頓,發現床上已空無一人。
地上只剩下一身臟兮兮的乞丐才會穿的襤褸上衣。
剛才的男人去哪里了?!
尹幽月十分驚詫,竟有人能在她沒發覺的情況下消失了。
以她的身手,會發生這種事,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具身體太虛弱了,五感完全降低。
咕嚕嚕~~
突然,突兀的肚饑聲讓尹幽月回神,她捂著自己干癟的肚子,想到這身體都一整天沒吃飯了,她覺得自己越發虛弱了。
必須趕緊去廚房找吃的填飽肚子,否則可能隨時會暈過去。
尹幽月這樣想著,便朝著廚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汴河城,某間隱秘的客棧房間內。
明暗交錯的房中,床上躺著昏迷的男子,些許光線照在他深邃的五官,如同鍍上了一層金光,顯得越發俊美不凡。
突然,他倏地睜開那雙幽深的狹長雙眸坐了起來。
他旁邊,一直悄無聲息的黑衣人,對著邢墨淵跪下。
黑衣人聲音帶著懼意請罪:
“主上,屬下救駕來遲,請降罪……”
邢墨淵淡淡地掃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氣場猛地一變,周身壓迫感排山倒海而來,黑衣人嘴角溢出鮮血,卻一生都不敢吭。
這一刻邢墨淵如同神祗降臨,令人不敢抬頭直視。
若是尹幽月在場,絕對想不到眼前氣息如此強大的男子,會是之前躺在她床上毫無意識的男人。
邢墨淵涼薄的唇親啟,吐出一個字:
“說。”
黑衣人似乎明白邢墨淵在問什么,立即如實稟報道:
“都督府的白如煙接到京城國舅夫人的指令,要徹底毀了尹幽月,防止半年后她能進京與太子成婚。
白如煙便設計給尹幽月下藥,想讓乞丐毀去尹幽月的清白以此將人關祠堂控制起來,主上喬裝跟蹤三皇子君無羨時,本想將計就計,中了迷粉,誰知屬下被牽制住時,主上被柳家人當成乞丐,送進尹幽月房中……屬下來遲,只能趁機帶走昏迷的主上……”
“嗯,下去吧。”
邢墨淵聲音十分淡漠,氣息緩緩收起。
他看著窗外,想起那道迷迷糊糊的纖瘦背影,微微勾起涼薄又性感的唇,喃喃道:
“男寵啊……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么稱呼本座,當真有趣。”
剛離開的黑衣人聞言,心想,這下都督府的那位尹大小姐必死無疑了,她敢如此羞辱主上,主上肯定會取了她的小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