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南郊行程,最讓林婉慶幸的是,風止了雨也停了。
可是即便如此,整個行程依然顯得極為艱難。
雖說往南郊去的官道去年剛剛整修過,可是到底沒有前世的修路技術,既沒有水泥也沒有柏油,更沒有前世花樣眾多的修路機械,雖也用大石輾子壓了路,到底不如前世用的壓土機壓得嚴實。
經過連日暴雨的暴擊,官道并不比土路好多少,原來還算平整的官道,變得異常坑洼泥濘。
馬車出了城便開始顛簸起來,出城不遠便出現了第一次打滑,所幸今日林修武安排的車夫不但趕車技術一流,身手也不錯,一路小心翼翼地控著馬。
雖說依然難免顛簸,卻很好地控制著馬車。
只是目前的路況實在太差,就算車夫的技術再好,馬車還是數次陷入危險之中。
車輪陷入泥坑這種事已經不算什么,這次林修武給了林婉整整一隊護衛,人多力量大,壓根無需林婉下車,護衛們齊心合力便能將馬車抬出泥坑。
馬車打滑側翻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有那么幾次,馬車打滑眼看車廂就要倒向路旁的水溝,護衛在馬車邊的眾護衛奮不顧身,齊齊出手才避免馬車側翻于路邊水溝的危險,當然坐在馬車內的林婉和大丫鬟春草和冬月卻也很是吃些苦頭。
春草和冬月作為林婉的大丫鬟從出了城便從城里時的與林婉面對面改成一左一右將林婉夾在中間。
林婉心里自是明白這兩丫鬟這樣的目的是要保護自己,心里既感動又無奈。
誰都是爹娘生父母養的凡胎肉體。
只是林婉心里明白,在這里階層分明,若是她受了傷,便是丫鬟們倘照顧好自己,自是難辭其咎。
與其拒絕兩丫鬟的好意,倒不如順了她們的意,故而林婉倒也沒有拒絕兩丫鬟的動作,只是一再叮囑她們坐穩抓緊。
林修武深知此行的難度,替林婉安排的這輛馬車是經過特殊改造的,不但車廂經過加固更加結實,為了避免碰撞傷人,車廂內的硬物也進行了特殊處理,更是在車廂內安裝把手之類的東西。
只是這一路行來實在太過顛簸,就算馬車經過了各種處理,車內三個女孩子還是吃不少苦。
即便是被兩丫鬟護在中間的林婉,也被撞得渾身疼痛,額頭上還撞出了兩個包,更別說兩個舍身護主的丫鬟。
林婉揉著被撞疼的胳臂還有額頭撞出的包,發出一聲長嘆,這便是不會騎馬的弊端!
若是會騎馬,又何置于坐在馬車上被顛得東倒西歪。
原本只需要一個多點時辰的行程,硬是走了整整三個時辰才到,他們抵達莊子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正在酒坊里忙碌的齊俊聽到消息,睜大眼睛震驚地看著前來報信的莊丁,片刻之后丟下手中的活,翻身上馬飛快地趕往莊子。
雖說酒坊與莊子都在南山下,兩者之間還是隔著距離的,齊俊飛馬趕回莊子的時候人,林婉已經泡了溫泉更了衣,正由著冬月給自己絞干濕發,春草則在一旁收拾林婉的衣物。
聽說齊俊從酒坊趕回來,一邊伸手接過冬月手上正在替自己絞發的帕子,一邊吩咐冬月道:“齊俊哥必定是騎馬從酒坊趕過來的,先請帶他下去更衣,雖說如今已是夏日,卻也不能疏忽大意。”
林婉一行剛到莊子,老天便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雖說雨勢不大,可是就算齊俊是穿著蓑笠從酒坊過來,身上也定然不會是干的。
冬月應聲退下,林婉拿著帕子胡亂擦了幾下,丟開手中的帕子便打算就這樣給自己扎個馬尾。
正收拾衣服的春草見了連忙放下手中的衣裳走了過來,將拿著頭繩一邊起身一邊綁頭發的林婉重新按坐在梳妝臺前,拿起帕子繼續替林婉擦拭頭發,嘴里輕聲責備道:“姑娘既是會替別人考慮,對自己怎么就如此大意呢!”
林婉的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只得重新坐下,耐心地等著春草替自己將頭發擦干再由著將自己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
待林婉來到臥房隔壁的小廳,不但齊俊已經在了,林文卿和林鴻軒也都來了,正坐在小廳里說著話。
“剛聽三公子說起路上的艱難,姑娘一路辛苦了。”齊俊看到林婉便站起來對著林婉深深一揖道。
他是真的很內疚,若不是酒坊出了問題,林婉也不用冒著風險趕來南郊。
事實上這次齊俊并沒有往城里送信,往城里送信的是林文卿。
酒坊出的事雖說有些大,卻也在葉老爹預設的狀況之中,經過緊急處理,雖依然會有所損失,卻并不會給今年的訂單帶來什么影響。
只是林文卿并不了解這些,得知酒坊出了兩批酸酒便著了急慌了神。
他負責的便是銷售,今年與客戶訂了多少訂單,他心里最是清楚不過。
因為雨水過多,葡萄減產已成定局,再加兩批酸酒,還能完成得了訂單嗎?
他倒是想過去問一問齊俊,偏那兩日齊俊全身心撲在了酒坊誰都不見。
林文卿心里就更沒底了。
想起之前曾經聽葉老爹提起過在青州府時發生的事,這些年已親口品嘗過林婉親手釀得各種美味的果酒,自是清楚林婉在釀酒方面的天賦,便往城里送了信人。
他倒也沒有直接提出讓林婉來莊子解決酸酒的問題,只是說了這個事實。
以他對林婉的了解,林婉必定會如上次果園發生蟲害一樣趕來莊子里。
果然一早才送了信進城,天剛黑下來,林婉一行冒著風雨一身泥濘抵達南郊的莊子。
經過梳洗,盡管林婉已經盡量掩飾,她原本光潔的額頭上那兩個包還是明晃晃地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婉姐兒,你沒什么事吧?”林文卿看著林婉額頭的兩個包,終于體會到剛才林鴻宇所述路途艱險,心里便多了些愧疚。
林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她是讓春草想辦法將這兩個包給遮掩住,只可惜無論怎么做都沒辦法遮掩住。
對上林文卿和林鴻宇愧疚的目光,還有齊俊心疼的目光,林婉莞爾一笑:“不過撞了兩個包而已,我又不是瓷娃娃,沒那么嬌氣。咱們還是說說酒吧,到底酸了多少,酸的程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