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梨花想錢,李恬兒比她更想錢呢。只是這些天才把掙錢的念頭壓下來,為自己懸壺濟世的大愛行為暗自感動,她當然不會同意范梨花的想法。
“你有給人瞧病的本事,現在村里人都相信你是仙姑下凡,收他們些錢也讓他們安心。不然人家還說咱們搞封建迷信呢。”
范梨花回來的路上已經和幾個嬸子娘打過招呼了,估計要不了晚上,李桃花給人看病收錢的消息就會傳遍全村。
范梨花的神情那么堅決,再和她說下去只會傷了和氣。反正看病收不收錢都是自己說了算,李恬兒沒再說話,低頭擺弄著桌上的文竹,估計明后天陳云潮又該回來了。
“你收不收錢隨你,我總不能逼你。現在江潮上學了,海潮也要出去做事,家里的開銷比從前大了。你這屋從早到晚都要燒煤,一日三餐也講究營養,錢從哪出?云潮每個月寄回來的錢,我還想存起來翻修房子,咱家房子也該擴建了,不然江潮和海潮娶了媳婦都沒處住……”
范梨花坐到小炕上叨叨起來。和媳婦說大道理行不通,只能讓她知道家里難處就范。
李恬兒淡淡地笑著任憑范梨花嘮叨。她的脾氣從不受要挾,只管按著自己的主意行事。偶爾會心軟,那也是在自己的底線范圍內。
她端起茶杯,發現茶已見底,伸腿下地還沒穿上鞋,范梨花已經端起茶杯去續水了。
“桃花,家里的活你啥也不用干,只要把你這個小醫院給我整好就行。不用不好意思收村民的錢,他們去衛生院瞧病不也得花錢……”
范梨花把茶杯放回李恬兒面前,又開始叨叨上了。
看樣子今天不答應她,她是不會住口了。真希望馬上來一個病人,就可以讓啰嗦的老太太閉嘴了。
李恬兒心里正這樣想著,院子里傳來呼喊聲。范梨花急忙跳下炕,李恬兒向窗外望去,院門口站著一位姑娘,姑娘身上穿著長到腳踝的紅色尼子大衣,遠遠看去婷婷玉立,讓周圍單調灰暗的背景都有了勃勃生氣。
“這是誰家姑娘啊,在村里沒見過呢!”
范梨花邊說邊跑出去迎客人。
桃花仙姑名聲在外,外村人來瞧病也是有可能的。
紅衣姑娘越走越近,從窗玻璃上看她的臉孔也是越來越清晰。
真是一個美人!
能讓李恬兒叫一聲美人不容易。
何鳳長得皮膚細白光滑,眼睛好像汪著一汪水,瞧人的時光眼光流轉,讓人心神搖蕩。一雙手透著健康的粉紅,勻稱柔軟,修剪精致的指甲上涂著透明指甲油,看起來特別清秀優雅。
小烏村確定見不到這么美的女子。
李恬兒又暗嘆一聲,然后放下了何鳳的手。
為了讓看病顯得更專業,她學會望聞問切的花架子,只要不是看著討厭的病人,她都會先搭上手脈問一問。
“你覺得哪里不舒服呢?”
“我覺得心里不舒服,你有藥嗎?”
何鳳笑吟吟地看著李恬兒。能在小烏村見到這樣的美人,實在少見。就是在縣城,也很難見到氣質這么特別的美女。
“如果是心病那我確實沒藥。”
感覺到對方在開玩笑,李恬兒認真地說。來試探她醫術的人不是沒有,她從來不會著惱。世間事本來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沒必要和不相信她的人浪費時間。
“仙姑不要介意,我跟你開玩笑的。”
何鳳扭臉瞧了瞧范梨花,那意思讓范梨花出去。范梨花平常不會看兒媳婦給人診病,不過今天她想讓兒媳婦看病收費,兒媳婦不好意思和病人說,她得向病人交待清楚。還正愁和村民收費不好開口呢,來一個外鄉人,還是一個姑娘,這開起口來就容易多了。
只要看病收錢起了頭,兒媳婦想反對也來不及了。不可能這個看病收錢,那個看病不收錢,傳出去會砸招牌毀名聲。
“姑娘,你是城里人吧?”
范梨花滿臉堆笑。
何鳳挑了挑眉毛,“是呀,大娘眼光很厲害呢。”
從她走進小烏村就引得人們紛紛回頭駐足觀看,議論她是城里姑娘,她已經習慣了。。
“城里人看病收錢貴吧?我兒媳婦看病收費不貴,只要不是大毛病,一次十塊二十塊的就能看好。”
呵,范梨花都幫她定好價了。
李恬兒哭笑不得。
“十塊二十塊啊,也算不貴吧。”
何鳳翻了翻眼睛,對范梨花顯出不耐煩。
目的已經達到,范梨花朝何鳳笑笑,然后開門出去。
“你婆婆啊?”
何鳳盯著范梨花的背影走進正屋,轉回頭和李恬兒說道。
“姑娘的心病我不會治。”
李恬兒慢慢喝茶。
“仙姑姐姐,我知道心病還得心藥醫。我是想看婦科……”
屋里爐火燒得很熱,何鳳拉了紅尼子大衣的領子,還是覺得熱,干脆把大衣脫掉放到炕沿上。
李恬兒看著何鳳的動作,等她繼續說下文。
何鳳又把黑色高領毛衣往頸下拉了拉,粉面桃紅像是含羞帶俏。見李恬兒淡然地看著她,好像并不奇怪她一個年輕的姑娘怎么會受婦科病困擾,她清了清嗓子,未語先笑。
“你是仙姑,應該什么病都能看好的吧?”
被人冠名仙姑,李恬兒的心里并不高興,在她的印象里,仙姑都是裝神弄鬼糊弄人的大嬸大媽角色。
“有什么病你可以說,一會可能還有病人來。”
如果不催促,姑娘看病就會拖很長時間。就算沒有病人來,她躺下休息一會也是好的。李恬兒的食指在小炕桌上輕輕敲著。
何鳳不再猶豫了,她本來也不是一個害羞的姑娘。
“老人家們都說我這種是白虎星克夫,我想你肯定有辦法幫我治好。”
李恬兒從沒聽說過白虎星這個詞,白老虎倒是看過。她眼里有疑惑,嘴上倒是沒問出來。如果病人說的話,醫者反過來問會讓病人感到不安心。
李恬兒的沉默讓何鳳感到不安了。她緊張得呼吸都變得小心。
“仙姑,我的毛病是不是沒法治?我試過用了好多生發的土法子,可是那里越來越丑,都被我擦破皮變色了。”
何鳳哭唧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