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請自重

第三十一章:被擄

要說這陸瑾延跟九皇子也是有過幾面之緣,只不過那時九皇子瀛夙還頗為年少,盛氣凌人。

今日再見之時,憑著那出眾的容貌和氣度便也是能認出面前的男子就是當今圣人頗為寵愛的九皇子,可這鋒芒藏盡,一眼望去深不可測。

陸瑾延斂下心思,站在府門外跟瀛夙一行三人客套寒暄幾句才把幾人迎入了府中,奉為上賓。

“阿祿,快去知會大公子和三公子一聲,就說府中有貴客讓他們速速歸府!”陸瑾延朝著守門的小廝吩咐一聲,又朝著瀛夙做了個“請”的手勢,讓開身子讓瀛夙先跨門走進去。

“公爺客氣了!”瀛夙微微頷首,神色默然,也不再避讓,撩開湖水綠色的直襟長袍,跨足而入。

陸瑾延一邊領著瀛夙幾人朝著忠義堂的前廳走去,一邊滔滔不絕對著瀛夙幾人介紹著蘇州城的風景名勝,民俗民風。

瀛夙耐著心聽他說,時不時還頗為配合的點首。

看似專心,實則一雙清冷的眸子審視似的打量著國公府的庭院。

庭院方正中矩寬敞明媚,沒有喧嘩奪寵的金銀擺設,倒是一路走來見有不少合抱而粗的柳樹,枝繁葉茂,接連成蔭。

相比較那些京中世家大族府中歸置的帶著奢靡浮夸之姿,這陸國公府倒是顯得生機勃勃,似有朝氣。

身旁經過的小廝和婢女皆是規矩得體,步子輕緩,專心致志做著自己分內的差事。

雖說陸國公府和京中那些世族相比,表面上看著是拮據了些,可他瀛夙卻覺得這樸素的院子里透露著些巧妙,就說挖那足有百丈寬長的內湖,便就要耗盡些人財物力。

剛從湖邊走過,隱隱就能看著里頭成堆游動的錦鯉鳳仙魚,那魚鱗色澤通透,不帶一絲雜質,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瀛夙見這陸國公身貌氣宇昂軒,為人謙遜懂禮,府中家風甚好,可怎么會生出那么沒方寸的女兒?

心中正是想了出神,沒走了幾步,便是到了前廳門口。

瀛夙三人抬眼去瞧上頭那木匾。

忠義堂,好名字,哪怕是辭官多年,可依舊是懷著熱血,甘愿為東瀛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心下對這陸國公又是佩服三分。

陸瑾延邀了三人落座,又是對著小廝耳語一番,給他們看茶。

不過一會,小廝端著四個精美的茶碗放置于幾人所坐著的桌案側。

陸瑾延還是他那用習慣的青瓷茶碗,瀛夙桌面放置的茶碗顏色烏黑如墨,碗壁上描著兩三朵開的艷麗的黑牡丹,這是他第一次瞧見這個樣式的茶碗,心中稱奇。

陸瑾延察覺了他的異樣,臉上帶笑,朗聲解釋:“這是家中小女閑來無事描的,九皇子持著的樣式是洛陽牡丹中的孤品,名為—冠世墨玉。”

瀛夙仔細聽著,待他聽完了陸瑾延所講,望了眼自己手中的茶碗,唇邊帶著些讓人察覺不到的笑意。

碗口放入唇邊,輕抬。

茶是生普,本應帶著苦澀的味,可他飲下卻甘之若飴。

坐在位上的茯筠面上帶著好奇,指了指自己和墨崖桌前放置的色澤如白瓷,壁上描著黃白相間的花瓣樣式的茶碗問到:“公爺,我倆這茶碗可有什么名字?”

陸瑾延樂呵一笑,指著那茶碗出聲:“這是辛夷花,可以用來入藥用呢!”

茯筠捧著那茶碗,小心翼翼轉了個圈,愛不釋手:“公爺可否把這送與我?”

“自然是可以的,公子若是喜歡,一會我便讓人包好!”陸瑾延點了點頭,應聲而答。

茯筠見自家主子爺沒反駁似是認同,高興的坐在位置上癡傻般的笑著。

見了他這模樣,身旁一直冷若凝霜的墨崖,側過頭在那面如艷陽的少年臉上停留了片刻,忙又低下頭。

瀛夙跟陸瑾延相談融洽,由是對這幾日蘇州城亂,陸府愿意伸手援助,平息百姓之亂一事大為褒獎。

陸瑾延笑著打了哈哈,把這功勞都是推在自己大兒子的身上,正當瀛夙想要細問,從外頭慌忙跑來一個身穿桃粉百褶如意月裙的丫鬟。

這丫鬟正是陸子虞的貼身侍女,落寧。

落寧從府門外一路跑至前廳雙頰泛紅,見著陸瑾延忙是施禮急言語切:“公爺不好了,四小姐...四小姐不見了?”

話音一落,陸瑾延傻了眼,什么叫不見了?

好好的大活人,怎么會不見了!

不僅是陸國公慌了,便是那氣定神閑正悠哉品茶的瀛夙,也是將茶碗用力置于桌面,雙眉緊蹙。

落寧喘了幾口氣,忙是把前因后果講了出來。

今日一早小姐本是要去暮滄齋,她去了馬廄挑選了車子,剛跟著小姐上了車的,誰知那車夫卻說這馬沒精神,得吃些薄荷草才能好,小姐便讓她去后院拾兩片過來,等她回到府門口,哪還有馬車和小姐的影子,問了門外守門的小廝,只說馬車是駕走了,可卻是不知去了什么地處。

陸瑾延聽后神色惶惶不安,他知曉這事情沒那么簡單:“快去讓府里所有的人給我去找,勢必要找到四小姐!”

落寧急急應著,忙轉身去通稟陸府大管家,安排人手去找小姐。

剛轉了身子便是瞧見一側的位置上,坐著小姐曾讓她遞紙條給的那位公子,可眼下來不及她多想,只對著瀛夙微微欠身,疾步而去。

“九皇子,今日府中出了亂子是草民招呼不周,眼下怕是不得空在與您喝茶論事了。”陸瑾延起身朝著瀛夙深施一禮,面上籠著愁云,沒了剛才的談笑風生。

“公爺替父皇救蘇州百姓與水火,眼下家中出了內亂本皇子也愿替公爺解一解憂。”話雖這樣說,可瀛夙這一會兒卻是心中有所動亂。

“多謝九皇子,今日這份恩情我陸國公府便記在心里!”鏗鏘有力,出自肺腑。

瀛夙只輕點下顎,不再多說什么,帶著墨崖和茯筠出了府門。

只這步子邁的比往日要快了許多。

回到了自己馬車上,瀛夙從懷里掏出一支鎏金的孔雀尾釵,沉聲一喚:“墨崖。”

墨崖心領神會,伸了兩指放于唇邊吹了個暗哨。

沒過一會兒,一只紅襟細羽的知更鳥飛入車廂中,立在墨崖橫置著的一指上。

瀛夙舉起那雀尾釵,放在知更鳥的鼻翼前。

誰料這知更鳥輕嗅了兩下便是舒展了翅膀又飛回到外面的街道上。

見其朝著一處方向飛去,墨崖駕著馬車跟在那知更鳥的后面。

這知更鳥天生嗅覺靈異,只要什么東西上有了味道,它輕嗅幾下就能找到這東西的主人在何處。

手中的雀尾釵自從瀛夙拿著的那日起就能聞到一股子幽香,過了這么些時日這香味反倒絲毫不曾褪去,甚是把他的儒衫也染了香味。

茯筠剛才看見了自家主子手里拿著的朱釵,那是自己和主子爺去了鳳仙樓后晚上替主子更衣沐浴時掉在地上的朱釵,可怎么會是陸國公家四小姐的東西呢?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清這其中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