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夙磨蹭著下了榻,三步當成五步走。
他心里那叫一個悔啊,早知道如此,剛才就應該沒皮沒臉的賴在榻上...
狹長的眸子幽暗沉沉,忽而閃了一霎,似乎想到了什么。
推開門,瞧見茯筠還站在外頭聽墻根兒。
他模樣怯怯,想來知曉剛才自己說錯了話。
見著主子爺出來,趕緊倉皇倒退幾步。
“樓下屋子收拾了么?”瀛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陸子虞聽得仔細。
茯筠一時不明白他家爺什么意思,正欲頷首搭話,一道冷冽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清冷,又透著威脅...
茯筠當下便是明白了。
他面露為難之色,抻著脖子朝屋里方向吆喝,“樓下的床榻好像壞了,江總管這段兒時間忙,也沒差人來修整...”
坐在榻上把玩著發梢的陸四娘險些笑岔了氣,就不能找個好點兒的借口?說是床榻壞了,誰信?
九皇子府里的物件擺設,雖說不是金雕玉砌的,可結結實實定能算得上,好好一張床榻,怎會無緣無故就壞了?
瀛夙聽著屋里半晌沒動靜,朝著茯筠瞇了瞇眸子,言辭帶了些責怪,“好端端的床榻,怎么說壞就壞?要是真壞了,難不成讓爺今夜去睡大街上么?”
茯筠面上愁苦,心頭卻是存著笑。
他配合著自家爺演戲,“哎呦喂,這可如何是好?那床榻不穩,您要是睡上去,夜里再給摔著嘍?這背上剛遭了罪,受了傷,可不敢如此折騰!”
陸子虞聽著,雖沒說什么,可眉梢還是擰巴了一下子。
那床榻不會真有事兒吧?
還沒來得及想,就聽見樓下轟的一聲,似有什么東西塌了...
屋里的陸子虞不必說,已然花容失色趕緊下了榻。
茯筠也是嚇了一大跳,急噔噔邁步下樓探情況。
他心頭有股子預感,剛才的動靜應該跟那床榻分不開。
推開一樓廂房一瞧,正好瞧見屋里一位身披黑袍的男子正緩緩把劍插入劍鞘之中。
這人茯筠再熟悉不過...
是墨崖!
他驚愕看了一眼那斷成兩截的床榻,又瞧了瞧姿容淡然的墨崖。
嘶,是個狠人吶。
看來為了他們爺能同四娘子重歸于好,府邸中的人都使出了勁兒。
茯筠忍住笑,朝著樓上扯脖子喊道,“爺,床塌了,您別折騰著下來嘞。”
樓上許久無話,他又是添了一把火,“要不您去冷凝軒睡?”
陸子虞赤腳盈盈倚在門上,不冷不熱朝瀛夙問道,“冷凝軒是何地方?”
瀛夙裝傻充愣想了一會兒,“應該是個庫房?”
美人心知肚明,輕輕嗤了一聲。
她一邊兒把屋外的男人拽進來,一邊兒朝樓下沒好氣地喊道,“去什么冷凝軒?你家爺今夜就睡這兒了!”
樓下再也沒了話茬...
瀛夙瞧著拽在自己衣帶上的蔥白細指,不著痕跡勾了薄唇。
這醋味兒,真是讓人享受至極!
陸子虞瞥了他一眼,抬唇吩咐,“站著等一會!”
話落,便自己開始忙活。
她先是從旁邊的雕紋木柜里找了兩床厚些的錦被,攤開朝著地上一鋪。
又把榻上剩下的一床薄被子拿了下去,最后再添上一個枕頭,算是把這地鋪給拾掇好了!
“您睡這兒把。也算有個地方,不至于睡大街上去!”陸子虞坐在榻上,玉足晃蕩的勾人。
瀛夙瞠目結舌看著地上鋪好的被褥,“不是睡榻上?”
陸子虞似笑非笑看著他,“您舍得讓四娘睡地上?”
她明知道自己不是那意思!
就..就不能睡一塊兒?
瀛夙一時啞口無言,只覺得自己又被這磨人精給擺了一道。
他憋屈躺在地鋪上,輕輕嘆了口氣。
她虞嬌嬌就作吧!
等著日后進了門,非得日日夜夜折騰她不成!
被子里涼透透的,比不得有美人在懷。
他是不近女色,對旁的姑娘根本連瞧得興致都沒有。
可偏偏對她,那真是半分都抵抗不得。
光是瞧瞧,都想把人給生吞了,更別說那嬌香軟語,趴在他耳側喊聲“夙哥哥”,真是要連命都要給她了!
可眼下,只能看,不能吃...
這不是沒事兒給自己找罪受?
瀛夙還想同榻上嬌娘說說話,忽而屋里卻是漆黑一片,惟有一捧月輝照在窗欞上。
陸子虞放下輕紗幔帳,躺在錦被里不知也想些什么。
她側頭朝著地上看了看,那清絕之姿在朦朧月下更是讓人心動不已...
若是沒他,想來自己今日這一劫也是難渡。
瀛夙躺在地上,睡意全無,“嘶...這地上怎么有些冷!”
陸子虞蹙了蹙眉,翻了個身子朝里頭。
又是無話...
瀛夙悄悄把被子掀開,又讓自己的胳膊腿兒都露在外面,“看來真是入秋了,這地上的寒氣都絲絲往外冒。”
榻上的人輕輕翻動,顯然心里有些松動掙扎。
“這本來就病著,若是明天再得了風寒——”
話沒說完,便被人干脆打斷,“上來!”
瀛夙騰地一下起身,利落鉆進了陸子虞的被窩里。
如此還沒得愿,躡手躡腳把身子給挨了過去,見著沒聲制止,又大著膽子把嬌軟攬在懷里。
陸子虞感受著那冰涼碰過來,本想掙脫開,卻又舍不得了。
地上這么冷?
這位爺明兒個起來,別還真給凍著了...
罷了,給他暖暖也不是不行。
陸子虞朝他懷里又縮了縮,沉沉睡過去。
本是了無困意的瀛夙,佳人在懷便舒坦著染上幾分倦色。
恍惚間,他聽見懷里的小丫頭含糊道,“這枕頭有點小...”
九皇子的鳥本來就小!
瀛夙倏然清醒。
他黑著臉把懷里的人調了個身,又猶猶豫豫蹭了蹭。
“虞嬌嬌你自己說,小不小?”
陸子虞被折騰的有些不舒服,可也沒醒。
她捏過,嬌聲嘟囔,“燙...”
瀛夙身子僵直,不敢再動了。
月色愈發清明,他眸色卻更是幽暗瀲滟,猶如一潭池水,深不見底。
陸子虞撂下手里的東西,雙手環上那精壯堅實的腰腹,像個糖人兒般。
瀛夙鼻息沉沉,喉嚨緊繃。
剛才那冰涼涼的身子,早已經如火般炙熱滾燙。
“四娘想...想吃...”
話一說出來,瀛夙只覺得氣血翻騰,整個人都不好了!
虞嬌嬌要吃...
“四娘想吃西街糖葫蘆...”
瀛夙一掀被子坐了起來。
他朝著身旁那呼呼大睡的嬌娘嘆了口氣,無可奈何披件衣衫出了花萼樓。
再回來時,身子像是剛被冰塊兒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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