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請自重

第三百一十二章:良機

“你怎會淪落到紅袖坊?”王渝州雖繃著臉,可語氣倒是比剛才軟了三分。

牡丹一抹鼻子,氣呼呼瞪著王渝州就道,“還不是因為你上次在街上抓了那小賊后并未把人給送去官府,他八成是被你給教訓了一頓心里憤恨難平,夜里又偷摸溜進了我住的那家客棧廂房,將我值錢的東西通通都給偷走了,一個子兒都不剩!”

王渝州思忖起那日的事兒。

他確實讓小廝把那偷盜小賊給教訓了一頓,因為自己急著去錢莊辦事兒,便也顧不上把小賊給送去官府懲治,說了幾句話嚇唬嚇唬,后就把人給放了。

王渝州聽著榻上小姑娘指責著自己頭頭是道,他不由老臉一紅,訕訕咳了幾聲,“既然銀子丟了,你也該找個正經活去賺銀子,怎能就到了這地方來?”

牡丹撇著小嘴嬌哼一聲,“您說得輕巧。從京中走水路回蘇州,一路上不吃不喝都得用好幾兩銀子,什么正經的活能讓我在年前賺夠回家的盤纏?”

王渝州語塞。

他身居高位,早就不識人間疾苦,更別說能算清什么活賺多少銀子。

“瞧你是個清白姑娘家,饒是求財歸家心切,也不該投身煙花之地。”

“我來這兒時,管事分明說是賣藝不賣身,只要能賺夠了五百兩銀子便放我走。可唱一支曲兒才一兩銀子,這分明就是打算將我困在這兒一輩子,寫了信想往家里寄也不成,被發現了還要挨打挨餓!”牡丹將自己的一條玉臂從被子下抻出來,細皮嫩肉上紅痕遍布,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抽出了印子。

王渝州微微蹙眉,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驚著了。

“你這姑娘也是,好端端不待在家里過個安穩年,怎么從蘇州跑到京城來了?”

“我家是開藥材鋪的。這幾年在蘇州的生意處處被一戶姓金的商賈給擠兌。”牡丹惆悵嘆了口氣,“那金家人說了,只有我答應嫁給了他們家傻兒子,才能保我家生意無憂。若不同意,定是要砸了我們家百年的招牌字號,從蘇州收拾東西滾蛋。”

她一邊說著,一邊香淚簌簌而下,“爹娘怕我委屈,連夜替我收拾了東西送我上船來京中暫避風頭,哪里知曉入京第一天便被賊人惦記,后又踏入這萬劫不復之地...”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竟讓王渝州查尋不出半分破綻。

他心里就算還未全信,可也差不多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

“你同張延又是怎么回事?”

“張延?”

“就是剛才強迫你的那人!”王渝州一把年紀,當著小姑娘說這話,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

不提還好,一提起剛才那椿事兒,牡丹嬌俏的小臉上恨意難平。

她惡狠狠磨了磨牙,“那該死的登徒子,仗著官威便敢為非作歹,還想讓我給他為妾?我呸!”

這一番真性情倒是讓王渝州另眼相看。

“他可是朝廷大員,你若給他為妾,那蘇州為難你們家的金氏往后倒也不必放入眼里。”

“我魏牡丹可不是趨名逐利之人,就算那好色之徒權傾朝野,我也惡心瞧他一眼!”

王渝州搓著扳指笑了笑,“你這丫頭還真敢說,也不怕遭人記恨。”

他平生還從未見過如此蠻橫的姑娘,張牙舞爪跟個厲害的貓兒般。

府上的那些女人,雖也姿容秀美,可處處對他討好奉承,久而久之也是覺得沒趣極了。可眼前這姑娘風風火火跟個炮仗似,脾氣雖大,但是非分明,讓人相處可謂是暢快灑脫。

“光腳不怕穿鞋的。若真把本娘子給惹急了,非要讓他嘗嘗苦頭不行!”牡丹咬牙切齒。

“那張延可是我府上幕僚下臣,你這般在我跟前對他袒露恨意,倒是不怕我護短?”王渝州面上帶有幾分興趣。

“護短?”牡丹挑眼睨過王渝州,神色坦然無畏,“那我就將你們兩個一起收拾了!”

王渝州一愣,后忍不住負手大笑。

他身為右相,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旁人都處心積慮想著該如何討好他,跟前這毛丫頭竟然盤算著怎么跟自己作對?

“你笑什么?”

“本相笑你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螳臂當車!”王渝州笑意不減,眼中的興趣更是愈發濃烈。

牡丹抱臂冷哼,顯然不把王渝州威脅的話往心里去,“你不過是笑我自不量力罷了。可我父親說過,當歸便是當歸,黃芪便是黃芪,二者雖同為補血益氣的藥材,可也各有功效,不能混淆一談!”

她板著小臉,嘴里規規矩矩又道,“做人就該如藥材一樣,是什么便就是什么,恩怨分明!別跟個泥巴似,讓人捏扁搓圓還不敢吭一聲。”

“你這也算是話糙理不糙!”王渝州淡淡頷首認可,“行了,收拾收拾東西隨我走吧。”

此話一處,牡丹滿目譏諷瞧著他,“我就知曉你們當官的都不是好東西。剛把我給救了,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本娘子正打算出言感激,沒料想轉頭也是個好色之徒?”

王渝州老臉一羞,“你這丫頭胡說什么?我是瞧著你可憐,想先將你帶出這花柳之地,等過些日子派人把你給送回蘇州去。說起來你淪落至此,也與本相脫不了干系。”

“可是真的?”牡丹狐疑瞥了王渝州兩眼,“不是要將我擄進府中做妾?”

“給本相做妾莫不成委屈你了?”王渝州冷哼一聲,心頭有些不悅。

牡丹嘟囔著嘴,小聲嘀咕道,“你這一把年紀,都能當我父親了...”

王渝州聽得不大仔細,可多少也能猜出來一些。

“你這不知好歹的野丫頭也當不了妾,只能去我們府上端茶送水做個苦差!”王渝州沒好氣著道。

牡丹眼睛一亮,“行!您這大門戶的府邸,一個月給多少月銀?”

王渝州氣得面上鐵青。

他活了這么久,真是頭一遭被個女子嫌棄。

“夠你回家的盤纏便是,難不成端茶送水還想要個千八百兩?”王渝州胡子一吹,眼一瞪,“我們王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要去就趕緊收拾東西,若不想去,還是留在這兒唱曲兒也成!”

牡丹聽著他這么一嚇唬,趕緊撩開被子呼呼啦啦去拾掇包袱。

王渝州見她衣衫不整,背身先走到了門外,“快些,若是晚了可就錯失良機了!”

正翻箱倒柜的牡丹聽見此話心頭泛著冷意。

良機?

她定會牢牢抓著這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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