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柳二夫人無故找上門來后,方茉姌就越發不出愛出門了。她總覺得自從被云家退婚后,倒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找上自己。
為了不給家里招禍端,也為了不讓她娘簡氏擔憂,沒事的時候同幾個嫂子說說話,跟侄兒們一起玩耍,偶爾也會去佛堂抄上一兩卷佛經供奉在佛祖面前。
一連幾個月她都過著枯井無波的生活,雖然無趣卻也沒有其他煩心的事情。直到顧燕華命人送來一封信,信里寫到讓她一定要去宣平伯府看看她。
送信的丫鬟沒有說清楚所謂何事,單看顧燕華字里行間的意思,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傷心難過的事情。
畢竟是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方茉姌打算去宣平伯府走一趟。
去宣平伯府后,他先去給伯夫人請了安。伯夫人雖然全程笑臉,方茉姌卻覺得那笑有些不達眼底。
伯夫人讓伯府大奶奶,也就是顧燕華的嫂子陪著方茉姌去了顧燕華的院子。當她看到顧燕華那一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才過了幾個月,原本明麗開朗的顧燕華就成了一副瘦削蒼白的模樣。
“燕華,你這是怎么了?”方茉姌又焦急又擔憂。
顧燕華眼淚一下子出來了,抱著好友就是一通痛哭。伯府大奶奶見狀道:“三弟妹,客人在呢,你好歹注意一下場合吧。”
顧燕華聞言,抬起那張淚水斑駁的臉譏諷道:“姌姌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她面前不需要講究你們伯府的規矩禮數。大奶奶若是覺得我丟了伯府的臉面,大可讓吳敬岳同我和離啊,左右伯府這高門大院也容不得我了。”
這話一出大奶奶臉色變了,“三弟妹,我念你年紀小不懂事,今日這話我就當沒聽見,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冷著一張臉走了。
方茉姌看著顧燕華擔憂地問:“到底出什么事了?”
顧燕華又哭了一陣,哭過后用用帕子沾了沾眼睛,“姌姌,你不知道這宣平伯府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府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吳敬岳,我們成婚不過兩旬,他竟然在外面有了一個半歲的私生子。”
“這府里的每個人都幫著他瞞著我,若不是被我偶然瞧見,不知道還要當多久的傻子。更可恨的是,伯夫人還說男人在外面難免會犯錯,那對母子他們不會接近府里來,想讓我就這么算了。”
方茉姌聽了也有些氣憤,“這事的確是他們做的不厚道,燕華,你跟你爹娘說了嗎?”
顧燕華眼淚又流了出來,“說了,早就說了。可我爹娘眼里只有我哥哥的前程,為了我哥哥,讓我忍了這口氣。就連我大伯父和大伯母欲來伯府替我做主,都被我爹娘擋了回去。”
顧燕華雖然出身侯府,但侯府的爵位到她大伯父這一代就終止了。而宣平伯府因為宣平伯立下軍功,還能承襲三代,所以顧家三房一直以攀上宣平伯府的親事為榮。
當初同宣平伯幼子定親后,顧燕華一直覺得自己交了好運,才能得了這門親事。
沒想到嫁進來后才知道這府里的水有多深,丈夫吳敬岳有多混賬,婆母伯夫人有多護短,兩個妯娌有多難對付。
她后悔了,可娘家卻靠不住了。心里的委屈只能跟閨中好友訴說。
看著顧燕華憔悴蒼白的臉色,方茉姌心疼她的遭遇,卻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勸慰道:“就算你不想留在伯府了,也要顧好自己的身子,只要身子康健,一切都可以慢慢籌謀!”
顧燕華擦了擦淚,沒有說什么。方茉姌又道:“若是你真的想和離,不如去求求你大伯父和大伯母,說不定他們可以幫你。”
顧燕華搖了搖頭,“沒用的,我爹娘為了不讓他們插手我的事情,早就把他們得罪透了。”
聽了這話,方茉姌實在是想不出法子來了。她與顧燕華雖是好友,但她只是一個閨閣女子,且她們方家與顧家又非親非故,根本沒法替好友做主。
顧燕華也明白這個道理,除了向好友哭訴外也沒其他辦法。
哭著哭著,她忽然發狠似的擦干眼淚,恨恨道:“吳敬岳不是很喜歡那個女人和她生的孽種嗎,那我就將她們接近府里來狠狠地折磨,這樣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
“千萬別!”方茉姌怕她真的犯了傻,急忙勸道:“若你真將那對母子接了回來,以后有你好受的。”
她同她分析道:“吳三和那外室的確令人憤恨,但孩子卻是無辜。你將他們接進府里,吳三定會偏袒他們。若那外室和孩子有一點損傷,就算跟你沒關系,也不會有人相信你。”
“我總不能就這么算了吧?”顧燕華抬高了聲音,咬牙切齒道:“就算不能和離,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那外室長得好看嗎?”方茉姌突然問道。
顧燕華愣了一下,冷哼,“容貌中等,看著楚楚可憐,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樣子。”
“這樣的女子最會抓男人的心,云仕凡那個表妹也是一樣,當初若不是為了她,他也不會鬧到方家去退婚,好在報應來得快。”
時過境遷,再聽顧燕華說起這事,方茉姌已經沒有什么感覺了。
“燕華,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你現在與他們硬來是最不劃算的。你先忍一忍,咱們慢慢想辦法好嗎?”
顧燕華點了點頭,“我聽你的。”
勸通了顧燕華,方茉姌正要離開宣平伯府時,碰到了從外面回來的吳敬岳一行人。
除了吳敬岳,其他人方茉姌是不認識的。想到吳敬岳對好友的所作所為,方茉姌對他便沒有好臉色。
等她從他們旁邊冷著臉走過后,一個穿著褚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好奇問:“高山兄,剛剛那姑娘是誰呀,看著脾氣挺大的!”
吳敬岳嗤笑,“還能是誰,她呀就是被云家退婚的方家二姑娘,同我那婆娘是閨中好友。”
褚衣男子聽了有些驚訝,“不對呀,傳言不是說方二姑娘是麻子臉嘛,我瞧見的可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
“傳言可信嗎?”吳敬岳哼了一聲,“傳言還說我那婆娘溫柔恭順,結果你們也知道了,若她真的恭順我就不會連日宿在小蓮那里了。”
小蓮是誰,在場的幾人都知道,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的笑了。唯有先前問話的褚衣男子一臉深思。
云陽王府,錢側妃的妝柳院一向比較熱鬧,因為錢側妃育有云陽王唯一的子嗣明珠郡主。小郡主喜歡熱鬧,總是拉著一群婢女在院子里踢毽子玩耍。
錢側妃喜靜不喜動,女兒玩耍時,她便靠在軟塌上看著她玩耍。
“珠珠,慢點,別磕著了。”看著女兒玩的起勁,她忍不住出聲相勸。
這時丫鬟過來稟報:“娘娘,舅老爺來了。”
丫鬟話音剛落,錢側妃就看見弟弟錢頌朝自己走了過來。
陪小郡主踢毽子的婢女們停下動作,整齊劃一的給他行禮。小郡主看到舅舅后十分開心,“舅舅抱,舅舅抱!”
錢頌一下子將外甥女抱了起來,掂了掂后笑道:“明珠長大了一些,舅舅都抱不動了。”說完又將她放了下來,從懷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這是舅舅給你買的小玩意,你同丫鬟們玩去,舅舅有話要跟你母妃說。”
得了禮物的小郡主乖巧的被丫鬟們帶走了,錢側妃狐疑地看向這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弟弟,“頌哥兒,難道你又在外面闖禍了?”
錢頌有些不滿,“姐姐,你別總是看不起我,我今兒個來是有好事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