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內容和蘇漫想象的完全不同,沒有什么殷殷叮囑,更沒有什么眷戀不舍,滿張紙上,蘇漫只看出了一個信息,嫁過門之后要懂規矩。
換言之,要懂事。
她哪里不懂事了!
蘇漫氣鼓鼓的將信拍到案幾上,想了片刻怕自己是不是誤會了蘇震的意思,又拿起來細細的看了一遍,終于確認自己父親真的只是叫自己要聽話,便再次將那信紙狠狠地扔在了案幾上。
蘇老夫人正和謝氏湊在一起說話,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卻看到自家小孫女撅著嘴氣哼哼的坐在一側,頗覺有趣,笑問道:“這是怎的了?”
蘇漫哼唧了兩聲,伸手指了那落在案幾上的信箋,嗔道:“父親總覺得我還是個小孩子,您瞧瞧這字字句句都在叮囑孫女什么不要招惹是非,不要到處走動,不要這不要那,連半句不舍的話都沒有。”
蘇老夫人聞言撿起案幾上那信箋,粗粗的掃了兩眼便呵呵的笑了起來,回身點著蘇漫的腦門嗔道:“我怎么瞧著你爹這是嘮嘮叨叨的,似是極放心不下你呢?”
蘇漫又不是真的傻,她自然也能看出蘇震那字里行間的惦念與不放心。
“我知道父親最是疼我,可我又不是那三兩歲的孩子了,哪里會惹是生非的。”
蘇老夫人又哈哈的笑了兩聲,伸手將蘇漫摟在了懷里,頗為感慨的嘆道:“是,我的漫漫長大了,馬上就成為別人家的媳婦了,不再是小姑娘了。”
最近這兩日,蘇老夫人以及謝氏多次跟她感慨她要嫁為人婦了,可是在蘇漫自己卻是沒有什么真實的感受。
畢竟,就是從這個院子嫁到隔壁的院子,況且也沒有什么難纏的公婆小姑子,所以,在她看來,這嫁不嫁人的也沒有什么不同。
可顯然蘇老夫人與謝氏都不這么認為。
謝氏看過了信之后,笑著將那信折好,這才轉頭看向蘇老夫人懷中的蘇漫,笑道:“都多大個人了,還賴在祖母身上撒嬌,快快穿好鞋子,將信給你大哥送過去瞧瞧。”
蘇漫知道謝氏這是要支開她,心中雖然明白,面上還是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癟著嘴說道:“大哥也真是的,知道父親來信了,竟然不親自過來,還要勞動旁人去給他送。”
蘇老夫人及謝氏聽著蘇漫這撒嬌一般的抱怨,皆是呵呵笑了起來。
蘇漫才穿了鞋子從炕上滑下來,就聽到院中婆子笑著與人請安:“世子爺來了。”
屋中三人的臉色皆是一變,蘇漫在心中呵呵了兩聲,十分無奈的扭頭去看蘇老夫人和謝氏。
這婆媳二人想來也沒有料到蘇澈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一時間也是有些反應不及。
還是蘇老夫人率先回過神來,笑呵呵的轉向蘇漫,說道:“你瞧,知道你懶,你哥哥親自過來了,倒是不用你再跑一趟了。”
蘇漫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么,只得干笑了兩聲。
說話間,蘇澈就已經掀了簾子走了進來,瞧見屋中幾人面面相覷,他有些不解,疑惑地問道:“這是怎么了,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蘇老夫人笑著向他招了招手,說道:“沒什么事兒,不過是你父親來信了,正想叫你妹妹給你送過去,你倒是自己過來了。”
蘇澈聽了嘿嘿傻笑:“那我倒是來得巧了,也省的妹妹這一番腿腳,免得累壞了她。”
蘇老夫人聽了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指了指蘇漫,笑罵道:“你聽聽你聽聽,你母親叫你去送個信你還滿腹抱怨,聽聽你大哥多疼你,生怕回累著你了。”
蘇漫干笑了兩聲,又扭頭去看蘇澈,卻見蘇澈正咧著嘴沖著她嘿嘿傻笑。
再回頭看看謝氏及蘇老夫人,似乎都忘了剛才要將自己支走的事兒了,這會兒又笑呵呵的同蘇澈說起話來了。
得,看來自己這會兒是不用避開了。
就這樣,一行人在蘇老夫人的慈心園一直坐到天色見晚,直到用過了晚膳才散了。
蘇漫回到逸然齋,只覺得自己這一天東奔西走的勞累的很,話都沒有多說一句就滾到了床榻上,任由紅梅幾個給她脫鞋更衣。
紅梅瞧著蘇漫著滿臉疲憊的模樣,忍不住捂了嘴輕笑:“今兒不過是到處走了走,姑娘就累成了這副模樣,那幾日后姑娘成親豈不是要累壞了。”
蘇漫從來沒有過結婚的經驗,在她概念里頭新娘子不過就是坐著花轎沿著街道轉上一圈,拜了堂之后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在新房里頭坐著了。
那日謝縈成親就是如此啊,難不成她還有什么旁的講究?
蘇漫這樣想了也就順勢問了出來:“成親有什么累的,不過就是坐了花轎從這邊到那邊,然后再換個屋子坐著唄,又不用自己走,有什么可累的啊。”
滿屋子的丫頭聽她這么一說,紛紛捂了嘴笑了起來,紅梅更是笑的直不起腰來。
“哎呦我的姑娘,您就只想著親迎那日不必走路了,可曾記得那滿身的行頭?”
說起成親那日要穿的行頭,蘇漫不由咧了嘴,她怎么把這一茬子事兒給忘了呢。
她成親的禮服已經備好了,她也試過了,那鳳冠霞帔看起來富麗堂皇好看的緊,可是那重量也是實實在在夠分量。
一想起自己那一日要頂著幾斤重的頭飾,穿著層層疊疊的禮服,蘇漫頓時覺得生無可戀起來。
可是不管她如何生無可戀,這日子終是要一天一天的過,親迎的日子轉眼就到了眼前。
蘇漫原先并不覺得成親這事兒有什么可緊張的,可是這日子眼看著就到了,她到開始緊張起來了。
明日就是親迎的日子了,蘇漫被紅梅催促著,早早的梳洗干凈,換了里衣倚在榻上準備休息。
門扇輕響,蘇漫循聲抬頭,卻見謝氏笑吟吟的站在內室門口。
“母親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蘇漫連忙起身相迎,正打算招呼了紅梅倒茶,卻被謝氏出聲阻止。
“不必叫她們忙活了,我過來看看你,片刻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