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尤彩和瓊珠郡主這一架,從“逍遙閣”直接打到了皇宮。瓊珠郡主是在太后膝下長大的,自然要告上一狀,哭訴委屈。胡尤彩他爹是督查院左督御史,在皇上面前那是能說得上話的重臣。他老來得女,取名胡尤彩,當真是猶如彩珠般當成寶貝疙瘩疼著,哪里受得了這份兒氣!再者,那瓊珠郡主是個什么東西,被朝中諸多大臣鄙夷。若是被她欺負住了,督查院左督御史臉上也是無光啊。
皇太后和皇上被這兩家鬧得腦門生疼,
瓊珠郡主道:“胡尤彩不分清紅皂白,上來就打我。”
胡尤彩道:“她當我……嗯……當臣女是傻子,說顧侯和縣主渡茳在一葉扁舟上偷歡!臣女氣不過,去打楚玥璃。結果……結果發現是誤會。”
瓊珠郡主咬牙道:“怎么是誤會?!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被誰當傻子,還不一定呢。”№Ⅰ№Ⅰ
陶公公站在皇上身后側,一張臉,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瓊珠郡主和胡尤彩,就像在看一場熱鬧。
胡尤彩氣極,直接吼道:“侯爺根本就不喜歡女子!他……他最喜歡穿女裝,喜歡的是男子,怎么可能和楚玥璃不清不楚?!”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無聲。
督查院左督御史臉色一變,低聲喝道:“別胡說!”
胡尤彩漲紅了臉,道:“我才沒有胡說!今天……今天就看見了。侯爺穿女裝,可好看了。”
督查院左督御史抬頭看了皇上一眼,發現他神色如常,心中一驚,覺得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實則,皇上確實知道顧九霄每個月就必須穿七天女裝,但是……喜歡男人這種事兒,還真是……咳……№Ⅰ№Ⅰ
瓊珠郡主不曉得這事兒,于是冷笑一聲,嘲諷道:“莫不是你不想嫁,刻意誣陷侯爺吧?誣陷侯爺,也是重罪。”
胡尤彩瞪眼道:“我才沒有誣陷他!”看向皇上,“皇上若是不信,把侯爺叫來一問便知。”
督查院左督御史知道胡尤彩是一根筋,但是如果她能言之鑿鑿,定不是假話。于是,他道:“既然如此,還請皇上請侯爺過來說清楚的好。”
皇上不想見顧九霄。動不動就捂著心臟,一副自己離死不遠的模樣,他都怕哪個眼神凌厲些,將他瞪過去。長公主就剩下這一個兒子了,他不好嚇唬他。再者,這事兒他是知道的。
皇上略一思忖,道:“此事,寡人自會問他。你們,先散了吧。”№Ⅰ№Ⅰ
督查院左督御史覺得皇上的態度,分明是默認了此事。若侯爺喜穿女裝,又喜歡男子,那自己的寶貝疙瘩嫁過去,豈不是要守活寡?
這么一想,督查院左督御史就不淡定了。
他看向胡尤彩,輕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可還有話要和皇上稟明?得見圣顏,三生有幸。”
胡尤彩當即想起正事,于是朗聲道:“啟稟皇上,臣女不愿嫁給顧侯。”
皇上頓覺臉上無光。這婚事,是他安排的。可今天鬧出這樣一出戲,著實打臉。他有心解釋一下顧九霄為何會穿女裝,卻解釋不了他為何會喜歡男人。太頭痛了!
皇上有些不甘心,于是道:“此事寡人會做主,你且退下吧。”№Ⅰ№Ⅰ
眾人跪安,紛紛退出皇宮。
皇上揉著額頭,感覺有點兒鬧心。
皇太后道:“別心煩了。事已至此,問過九霄,也就明朗了。若是這孩子真喜歡男人,也怪他命不好,打小就被當成女娃兒養。”
皇上回道:“母后所言極是。”
皇太后起身,道:“哀家也回去了。”
皇上起身道:“兒恭送母后。”
皇太后離開后,皇上對陶公公道:“九霄的事兒,你知道嗎?”
陶公公回道:“奴所知不多。”
皇上閉上眼,揉了揉自己的眉頭,道:“這個楚玥璃手段還真是了得。無論九霄的喜好是真是假,事情總是和她扯不開。一個郡主,一個從一品大臣之女,打成了血葫蘆,她卻安然無恙,也是能耐。”№Ⅰ№Ⅰ
陶公公靜靜聽著,不表態,就仿佛自己只是一只耳朵。
皇上喃喃道:“寡人最近又做噩夢了,你多用心尋尋,不能讓人亂了寡人的天下。”
陶公公道:“諾。”
皇上睜開眼,看了陶公公一眼,道:“你的仇,寡人幫你報了,為何不見你實現承諾?寡人可還記得,你曾言,只要寡人幫你報仇血恨,你這個人,就是寡人的。”
陶公公跪地,道:“奴才一直都是皇上的人。”
皇上勾唇一笑,道:“你知道寡人不是這個意思。”
陶公公以頭觸地,道:“奴已二十八,毫無姿色可言,若皇上喜歡老奴服侍,奴也愿腆著老臉得圣寵。”微微一頓,“圣上也知,奴在進宮前,雖是商家子,家法卻是極嚴的。得皇上寵幸,本是老奴的無上榮光,奈何老奴記得家法,服侍皇上后,自當以死謝罪,不敢讓
‘以色侍人’之名,辱了先祖規矩。”
皇上眸光森然地盯著陶公公看了半晌,終是站起身,向外走去,道:“雖然你該死,但是寡人舍不得你死。”
陶公公朗聲道:“謝皇上。”起身,掏出胭脂,打開,支起一只小巧的銅鏡。他用手指沾了些白色胭脂,輕輕涂抹在臉上,很細致、很用心……
當晚,皇上將顧九霄叫進宮內問話。
顧九霄回家后,臉上掛著笑,卻等到長公主一個大嘴巴子!
長公主含淚道:“你個畜生!竟敢編排此等無恥之事,你這是要斷了顧家的后!從今后,還有哪個人敢給你說媒?!還有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給你?!你倒是說話啊?!你……你是要活活兒氣死我嗎?!”
顧九霄揉了揉臉,混不在意地道:“母親不用擔心,沒準兒哪個王孫貴胄看中你兒子,想要娶回去當嫡妻呢。”
長公主被氣了個倒仰。
顧九霄莞爾一笑,哼著曲兒,往里走。
長公主咬牙吼道:“非她不可,是不是?!”
顧九霄頭也不回地道:“母親知道,何必再問。”
長公主真想捶胸頓足,卻只能死死繃著,將一口老血壓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