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邑以為,楚玥璃和顧九霄之間是情人關系,可眼瞧著白云間和楚玥璃毫不掩飾的眉來眼去,頓覺大宴的男女之情與綺國沒什么兩樣,心中有些別樣滋味,就不足對外人道也。她下意識的看向顧九霄,卻發現他正在垂眸喝酒,似乎對白云間和楚玥璃之間的暗通款曲視若無睹。按理說,宴國的男子絕非此等性情才是……
藍邑猛然一驚,瞬間通透。原來,身邊的女子,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渡茳縣主!
藍邑雖然身在綺國,但是宴國之內不乏綺國探子。綺宴兩國開戰,有關國家機密情況封鎖得嚴實,但是這些無關痛癢的八卦消息,卻是綺國皇族茶余飯后的談資。因此,對于楚玥璃這個女人,藍邑早有耳聞,且并不陌生。
在綺國時,她便對楚玥璃留了一分用心,想著有朝一日,定要看看她是何許人也。不但能從一個癡傻村女變成縣主,還能徒手殺死兩只金錢豹,用其所得庇護災民。而今見到了,不可否認的說,著實令人驚艷。
藍邑的心思不在白云間的身上,搪塞了一句,說:“得六王爺看重,本王如沐陽光。”
大宴的男人見藍邑沒有繼續懟人,頓覺場面又找了回來,臉上掛起志得意滿的表情,享受起戰勝國的驕傲。當然,也有人越發瞧白云間不順眼。一個跛子罷了,竟出這般風頭。
皇上并不介意白云間出風頭,因為,他注意到白云間的腿上放著一個盒子,心中的猜想令他的血液都變得沸騰起來。
白云間不負皇上希望,托起盒子,說:“兒臣追剿了一批山匪,尋到一寶貝,獻給父皇,千秋萬代。”
皇上的呼吸略變,努力保持尋常模樣,笑道:“好好,云間果然極有孝心。且拿過來,寡人看看。”
藍邑也舉起盒子,說:“綺國皇女藍邑,給宴國皇上獻禮。”
皇上的屁股下意識的抬起,又坐了回去。他笑容滿面,點了點頭,說:“綺之禮儀,也頗為不俗。”這話是說,禮物是綺國主動送給他的,證明他是以德服人,并非強權。
陶公公走向白云間,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這才關上盒蓋,將其放到小太監托起的托盤上。然后,又接過藍邑手中的盒子,打開,觀看,收起,放到托盤上。
藍邑見陶公公竟然面色無異,顯然是早就知道禮物是何物,可見他確實是皇上的心腹,對皇宮內院的大小事都知之甚詳。
陶公公從小太監手中接走托盤,來到皇上身邊,請皇上看。
皇上打開盒蓋,向里一看,臉皮隨之繃緊,狠狠地抖動兩下,然后慢慢放松,哈哈大笑兩聲,說:“好,甚得寡人喜愛!賞!賞云間歌舞美妓二人,將綺國進貢的皮毛料子,也帶回去一車。”
白云間看了楚玥璃一眼,謝恩。
楚玥璃暗道:看老娘做什么?且當花瓶就好。
皇上繼續道:“賞藍邑……琴師兩人,大宴的錦緞和糧食帶回一車。”
藍邑謝恩,心中暗道:真是小氣啊。
藍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向楚玥璃,勾唇一笑。
陶公公蓋上蓋子,重新端起托盤,把自己當成一盞宮燈,不動不言。
皇上龍心大悅,頻頻舉杯,并直言道:“此番大獲全勝,將軍雖居功至偉,然,云間和九霄皆功不可沒。”
藍邑看向二人,眼神中明明滅滅,似有火燒。
皇上繼續道:“九霄籌備物資,及時送往戰前。云間跋山涉水,穩定軍心,一路籌謀,實乃良將也。”
驃騎大將軍的視線在九霄臉上劃過,落在長公主臉上時,微微停頓片刻后移開,然后看向白云間,留下一個冷淡的眼神。
白云間說:“父皇運籌帷幄,大將軍指揮有方,此戰才能旗開得勝。”微微一頓,“只不過,兒臣前往邊疆時,卻發現大將軍的吃穿用度皆為上品,顯然不用兒臣與九霄籌備物資,亦能鵬程萬里,大獲全勝。”
眾人開始私下嘀咕起來。有人配合道:“朝廷里節衣縮食,好東西都送給了將軍。這一仗下來,著實勞民傷財。”
大將軍冷著一張臉,說:“諸位只聽捷報,卻不知道邊關戰士之苦。若喝上幾桶酒水,撕咬幾塊大肉,就成了奢侈享受,不如換諸位去試試冰天雪地之寒,滿手凍瘡之苦。六王爺,你可愿意?”
眾人又開始唏噓起來。有人道:“又要打仗,又要抗寒,著實不易……”
皇上見白云間和大將軍之間似乎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心中頗有疑慮。卻見大將軍的眼神偶爾會落在長公主的身上,這才明白了其中原委。皇上最喜聞樂見的,便是能臣和權臣不睦。他心中歡喜,面上卻做起和事佬,說:“諸位稍安勿躁。云間素來節儉,卻不知將士疾苦;將軍善于領兵打仗,卻不知人間疾苦。你們二人,都是大宴的棟梁之才,頂天立地!”舉杯,“來,同飲!”
眾人同飲,高呼萬歲。
皇上十分喜歡這種被人敬仰、簇擁、崇拜的時刻。接連喝了幾杯后,卻還是丟下了眾人,帶著皇后和陶公公,一起離開了。
皇上走后,群龍無首,大家倒是放開了幾分。
五王爺最是好色,早就覬覦藍邑多時。此刻再也按耐不住,直接提酒走向藍邑笑嘻嘻地道:“本王來敬皇女一杯酒,皇女可要同飲才好。”
藍邑捏著酒杯,瞇眼笑道:“王爺海量,可別灌得阿邑頭暈目眩、身子發軟才好。”
五王爺一聽這詞兒,腿都跟著軟了五分。他立刻湊到近前,觍著臉說:“你若喝多了,有本王扶著你,保管不讓別人欺負你。”嘿嘿一笑,意有所指,“本王還想聽皇女講講,綺國男子和大宴男子……有何不同?”視線在楚玥璃的臉上一掃而過,露出驚艷之色,卻還知道要隱藏一二。他轉開視線,身子繞到楚玥璃和藍邑中間,看樣子是打算強行加個塞兒。
白云間開口道:“阿玥。”
楚玥璃噌地站起身,肩膀撞到五王爺,滿杯酒水灑在了他的衣襟上,令他頓覺顏面盡失,怒由心生,借著酒勁兒,一把抓住了楚玥璃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