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公公尖聲道“大宴承運、奉天而曰。楚玥璃原是宴之郡主,卻被賊人誣陷叛國之罪。而今郡主歸來,于危難之中保護先皇,實屬忠肝義膽。寡人初登大典,不拘一格降人才,特封楚玥璃為護國尊主,賞……”
在圓臉公公報出的各種賞賜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詭異起來。是的,二王爺初登寶座,第一道封賞的旨意,竟然給了楚玥璃。有意思的是,新皇囚禁了白云間,卻沒說他有罪;新皇給了楚玥璃最高榮光,可她卻是那個實打實的逼宮之人。
怎么回事兒?
眾人真是一頭霧水啊。
顧九霄問“太子……,嗯,那個白云間啊,皇上打算怎么處置他?”
圓臉公公反問“為何要處置太子?”
楚玥璃頓覺風中凌亂。這都是什么混亂的關系?!既然二王爺成為了新皇,白云間怎么可能還是太子?再者,顧九霄不是說,白云間被囚禁了嗎?
圓臉公公見楚玥璃等人滿臉疑惑,于是解釋道“陶公公為了給春家報仇,刺殺先皇。太子和護國尊主聯手,為救先皇殺了陶公公。不想,陶公公武功極高,竟與先皇同歸于盡。護國尊主身受重傷,太子也因……”微微一頓,看了楚玥璃一眼,“因自責,要剃度出家……”
楚玥璃的心突然翻了個跟頭,落下時,仿佛掉在了一片碎玻璃碴子上,死不了,痛得血淋淋。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吐出兩個字“不送。”
圓臉公公給封疆和顧九霄施禮后,這才向后退下,臨出房門前卻停下腳步,說了一句“皇上讓奴才轉告護國尊主,靜若寺的住持方丈已經進宮,正在準備給太子剃度。”
楚玥璃不語,圓臉公公離開,出了“繁安居”后,拐到另一個路口,對著馬背上的驃騎大將軍說“啟稟大將軍,奴才把話都帶到了。”
驃騎大將軍點了點頭,圓臉公公退下,離開。驃騎大將軍掃了眼“繁安居”的方向,看見尾隨圓臉公公而來的封疆。
封疆說“你是白云間的人?”
驃騎大將軍微微頷首。
封疆轉身,向回走。
驃騎大將軍喊道“擎兒!”
封疆停下腳步,說“楚玥璃和白云間之間如何,是他們二人之事,我不插手。我對玥璃如何,是我的事。終其一生,我都愿護她左右。”
驃騎大將軍急道“上官家也要香火延續!”
封疆卻道“父親還年輕力壯,只當沒尋到我。”言罷,走向“繁安居”。
驃騎大將軍頓覺頭痛異常,卻也無能為力。他心中十分矛盾,既希望楚玥璃和白云間重歸于好,讓大宴的頂梁柱重新扛起自己的責任,又隱隱希望白云間和楚玥璃決裂,這樣,自己的兒子才有希望。這個傻兒子,真是……哎……
驃騎大將軍帶著隊伍打馬離開。他還有許多事要做,尤其是在白云間撂挑子的現在。
“繁安居”中,楚玥璃看著鏡中人,總感覺看不清楚自己。她用手擦拭了一下鏡子,鏡子非但沒有變得清晰,反而變得更加模糊了。
藍藺出現在鏡子里,眉頭微鎖,終是道“一直以來,我都叫你妻主。你不應,是因為心中有他;你應,是因為我之將死。而今,我也大方一回,不再強拉你同行……”說出這些話,仿佛用盡了他一生的力氣,人也隨之向后倒去。
楚玥璃立刻回身抓住他的身體,喊道“快!拿銀針和藥來,現在就逼毒!”
顧九霄和封疆幫忙,把藍藺給剝個干凈。
楚玥璃刺破每個人的手指,通過血液的凝結與否,判斷出和藍藺可以用的血。結果證明,她和顧九霄的血,可以用。
楚玥璃給藍藺灌下藥,然后讓封疆用內力幫藍藺催動毒血,致使他吐出了兩口黑血。而后,她又用銀針照著藍藺的穴位扎下。將毒血繼續往外逼。實則,誰都清楚,毒血已經遍布全身,想要清除真是無比艱難。然而,在不知道這是什么毒的情況下,也只能稀釋血液中的毒性,并嘗試把毒逼到一處,保命要緊啊。
楚玥璃打開從地里挖出來的醫藥箱,消毒,然后一邊給藍藺放血,一邊將顧九霄的血注入到藍藺的體內。
顧九霄本就體弱,強忍了一會兒,卻還是昏厥過去。楚玥璃將他拍醒,讓他將她的血,供給藍藺。顧九霄不肯,還要強撐用他的血,卻被楚玥璃嚴厲拒絕了。
門外候著的七弦等人魚貫而入,分別要求為藍藺獻血。
經過試驗,又找到五位合適的人,楚玥璃大喜過望,險些激動得昏厥過去。
有了充足血液,藍藺的臉色對比之前明顯恢復了三分正常顏色。楚玥璃看著即將落下的夕陽,一顆心開始顫抖。
封疆和顧九霄都默默注視著楚玥璃,等著她的決定。
半晌,顧九霄才別扭地開口道“白云間那人,挺狠的,對別人,對自己,都狠。爺認識他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個他真心對待的女人。捏斷你的腿,也并非他本意。”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你愛去不去,爺懶得管你倆的破事兒!”
楚玥璃回頭看向顧九霄,顧九霄看向藍藺,不看楚玥璃。
這時,藍藺竟然顫了顫睫毛,張開了眼睛,用虛弱至極卻清晰的語調說“本王怎會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去吧。”
封疆起身,伸出大手,說“我送你去。”
楚玥璃覺得自己十分殘忍,可若因為感激而不是因為相愛就在一起,那么愛情又值得誰去期待?!
不管如何,她都有話要對白云間說。
楚玥璃含淚說“三生有幸能識君。這條路,我想自己走過去,看一看。”言罷,沖出房間,騎上馬兒,向著皇宮沖出。
也許,她去得太晚,但絕不會缺席。
楚玥璃趕到了宮中,卻不見白云間的蹤影。驃騎大將軍親自將一個木頭盒子給了楚玥璃,楚玥璃將其打開,發現里面是一縷長發。
大將軍說“太子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他要等的人。護國尊主,你終究是來晚了。”
楚玥璃撫摸著長發,抬頭看向大將軍,問“他在哪兒?”
大將軍回道“不知。”
楚玥璃突然發飆,扯著大將軍的衣領吼道“他在哪兒?!”
大將軍回道“不知。”
楚玥璃丟開大將軍,就要向外追。
大將軍卻開口道“應該走不遠。”
楚玥璃回頭看向大將軍。
大將軍說“逼宮當夜,護國尊主絕然離去,白云間自斷一條腿,從此和皇位無緣。所以,他走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