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百姓和藥師們,漸漸散去。首飾鋪里只剩下黃門弟子。李玉堂怯怯地看了一眼臉色發青的大師兄,小聲地問了句:“師兄,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走啊!站在這兒丟人現眼?”劉昌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甩袖子,率先往鋪子外面走去。那凌亂而匆匆的腳步,透露出他內心的焦急和不安。
“這位客人,您手上的花冠八千六百兩銀子,請這邊結賬!”金玉滿堂的掌柜,喚住了即將出門的李玉堂,看向他手中攥了半天的鉆石花冠。店里其他小伙計,也眈眈地看著他,生怕他拿著首飾跑了似的。
李玉堂覺得手心的花冠,瞬間變成了一粒燃燒的炭火,灼得他刺骨得疼。他齜齜牙,聲音有些嘶啞地道:“什么首飾,要八千六百兩銀子。你當我們黃門是冤大頭嗎?”
金玉滿堂的掌柜,微笑著道:“不敢欺瞞藥師您。這花冠的材質乃稀有的海外寶石——白鉆和粉鉆,經過海大師半年的雕琢,才制作而成。本店對藥師一向八折優惠,換了別人的話,至少得一萬多兩銀子呢!”
“一個破花冠,一萬多兩銀子,傻子才會買!”李玉堂把手中的花冠,想燙手山芋一樣,往旁邊的伙計手里一塞,急吼吼地出了鋪子。好像他走慢一點,掌柜就會訛上他似的。
金玉滿堂的掌柜緩緩地搖搖頭,對手捧花冠的伙計:“去,把花冠包好,給顧姑娘送去。就說是我們主子送她的禮物!”
這花冠是店中的非賣品,本來就是主子為未來主母精心設計的。他剛剛應該把價格說得再高些,嚇死那個黃門的小藥師。
掌柜的撫了撫胡子,瞇起眼睛:未來主母威武,要不要把她今日的豐功偉績告訴主子?相信主子一定很樂于聽到這些的!
原來,這金玉滿堂,也是隱魂殿旗下的產業。隱魂殿的產業遍布各行各業,光這城東就好幾家呢!
本來想好好的逛個街,購個物,卻被一群不長眼的掃了興!月圓撅起小嘴,很不高興地道:“黃門的藥師真討厭,那個花冠姑娘戴了一定很漂亮。奴婢還從未見過如此閃亮的寶石呢,都怪那個臭藥師!”
江中天有些自責地道:“小師姑這也是被我連累的。李玉堂那家伙,每次見了我,都故意找茬。我爹總勸我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結果呢?他們還當我們江家怕他們黃門呢!今日,他們也算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該有人挫挫他們的銳氣了!”
顧茗哼了哼道:“那臭小子,就是被慣的。照我說,拉過來揍一頓,揍得他不敢齜毛為止!”
江中天瞥了他一眼道:“他可是藥師。你要是不怕被全藥師界抵制,你盡管動手好了!”
“我怕啥?我妹妹就是厲害的藥師!”顧茗與有榮焉地揚起了頭。
江中天想想,也對!要說整個藥師界,能夠超越小師姑的,真沒幾個。身為小師姑的哥哥,自然不怕生病求不到藥了!他點點頭道:“行!下次再有欺負小師姑的,你就狠狠地把人揍一頓。”
斗什么藥?還是拳頭定勝負!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姑娘,這有蜜餞果子店,要不要進去看看?”月圓指著一家外面排了很多人的店鋪,躍躍欲試地問道。雖說家里顏嬸做蜜餞果子的手藝不錯,畢竟太費工夫,平時做的種類也不多。她想見識見識這京中的蜜餞果子,跟衍城的有什么不同。
“好啊!哥哥你去排隊!”顧夜喜歡吃甜食,各種零嘴兒不斷。看到這家蜜餞果子這么受歡迎,一定味道不錯。她從衍城帶過來的零嘴兒早就吃光了,好幾天沒吃蜜餞了,還真有點嘴饞了呢!
顧茗很樂意效勞。在哥哥排隊的空當兒,顧夜就站在一個小地攤旁,看那些各種各樣的荷包和絡子。古人的手真巧啊,這絡子打得可真精美,荷包繡的嘛……比她的手藝強多了!
顧夜想起塵哥哥腰間那個丑丑的荷包,有些臉紅。那荷包她自己都嫌棄,難為塵哥哥還公然隨身帶在身上。她要不要趁著大藥會前這幾日的空閑,重新給塵哥哥做一個新荷包呢?可她女紅又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練出來的……顧夜有些猶豫。
“妹妹!這鋪子里的杏脯和酸角糕最有名,你嘗嘗味道怎么樣?”顧茗從人群中擠出來,滿頭大汗地拿著一包蜜餞果子出來。
顧夜取了一顆杏脯放入口中,色鮮肉脆,清甜爽口,好吃!她又捏了一顆,津津有味地嚼著。就在她把紙包打開,放在江中天、月圓他們面前,請他們一起分享的時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猝不及防之下,她的手一抖,哥哥排隊擠了好久,才買回來的蜜餞,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它掉落地上,被一個黑色的錦靴踩在腳下。
顧夜大怒,抬起頭氣沖沖地看著那個罪魁禍首!那是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生了一雙幽黑深邃大眼睛,乍一看上去雌雄莫辨的俊美少年。他此時紅著一雙眼睛,粉色的唇微微顫抖,看著她的神情激動莫名,口中喃喃地道:“妹妹!我找到妹妹了!”
雖然這少年看上去挺面善,長得又是她喜愛的小正太模樣。但他確確實實把她的蜜餞弄掉了!那包蜜餞她才吃了兩顆!!絕對不能忍!!顧夜瞪圓了充滿怒氣的大眼睛,狠狠地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誰是你妹妹?你賠我蜜餞!!”
一旁的月圓、江中天他們,都張大了嘴巴,看看顧夜,再看看那個少年,呆愣地站著。顧茗的心頭升起一抹不安,他上前一步,攔在妹妹的面前,大聲呵斥道:“你干什么!還不快放手!!”
那位少年一把推開他,拉著顧夜的手道,激動地道:“妹妹!你是我失散了十三年的妹妹!妹妹,跟我回家!娘要是見到你,一定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