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蕭敬堯與江肆的關系,但是易景梟所知道的是,現在有不少人在查找江肆的下落,打算將這最后的寧家血脈抹殺。
皇上身居高位,怕的自然也多,他擔憂寧家會有翻身之日,會有人為寧家一百多口報仇,所以只要是與寧家有關的,那就是殺無赦。
除了皇上派的人,還有業王的人,聽說江湖之中江肆的項上人頭被拍的很高,誰要是殺了他能領到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這種時候,蕭敬堯跟在江肆身邊做什么?
那是寧夙姑母的兒子,易景梟知道自己應該保護他,可蕭敬堯在身邊,他沒辦法上前去告訴江肆跟他走,想來兩人能夠一起到禾吟居來看望顧湘宜,那關系一定不簡單,蕭敬堯應該不會傷害他。
正想著,易景梟轉身打算離開,卻聽見了不尋常的腳步聲。
今夜與他一起出門的是禪矜,此刻禪矜也聽到了那腳步聲,低聲問道:“世子,怎么辦?”
“先按兵不動,不知是為了誰來的。”
那腳步聲訓練有素,在這個靜謐的夜里幾乎不發出什么聲音,可見并不是尋常的過路人,眼下京城內已經宵禁,哪有百姓敢出來?除了殺手,易景梟再想不到其他人。
江肆與蕭敬堯走過了兩條巷子,離開忠毅伯府的街道后,兩人同時聽到了腳步聲。
后背緊緊與對方貼在一起,兩人抄出腰間的佩劍,看向來人。
八個黑衣人均蒙著面,每人手中都拿著一把鋼刀,看見他們停住腳連遲疑都沒有,直接沖了上來,刀劍相交的聲音格外清脆刺耳。
江肆是有功夫在身的,可能功夫不及寧夙寧初,但也算上乘,而蕭敬堯更是如此。
墨含香的少主,怎可能是咸魚一類?
輕而易舉就抹了兩個黑衣人的脖子,一柄鋒芒如冰的寒劍握在蕭敬堯手中,身后那兩個被抹了脖子的黑衣人相繼跪倒,發出了一前一后兩聲悶響。
深青色的身影卷起身子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好多圈后落下,江肆站定后迅速出劍,直刺一個黑衣人的喉嚨,再一躍起轉身,另一個黑衣人應聲倒地。
他們兩個對付八個人,簡直是綽綽有余。
但訓練有素的殺手哪里是那么容易干掉的,殺江肆的人自然知道他有功夫在身,也調查到他身邊有蕭敬堯跟隨,這二人在京城內一直是熱度的頂峰,誰會以為他們手無縛雞之力?那是傻子。
剩下沒死的黑衣人個個不好對付,四人對視一眼,執劍向著兩人而去,六人混戰在一起,剛開始還不分勝負。
但隨著時間推移,兩個人的體力不如四個人來的強,他們四個用的是車輪戰,偏偏一時半會還殺不死,愁的江肆手心都冒了汗,手腕被黑衣人踢踹一腳,劍柄沒拿穩,掉落在地。
正欲撿劍的江肆剛蹲下身,肩膀就被人狠踹了一腳,他向前倒去,再回過頭,眼看著泛著寒光的劍直奔自己面門而來,嚇得他都忘記了下意識的叫喊。
鋼釘大小的袖箭從不遠處飛來,直釘那黑衣人的眼,疼的他暗叫一聲,手中的劍同樣掉落在地,只見他捂著眼踉蹌著后退,絆倒于同伴的尸身之上,禪矜從巷子里跑出,干脆利落的取了他的性命。
易景梟也不打算繼續藏了,緊跟在禪矜身后,他并沒帶佩劍,便用起了拳腳功夫。
其余的黑衣人看又有兩人參戰,頓覺不好便想著撤退,但為時已晚,四人對付三人綽綽有余,沒一會兒三人便都被生擒了下來。
但還不等禪矜卸了他們的下巴,三人就齊齊的咽了氣,嘴巴里流出了黑紅色的鮮血,為這靜謐的夜添上了一絲血腥。
“你為什么要救我?”江肆看著易景梟,苦著臉問。
寧初是他的姐姐,寧夙也是他的哥哥,而寧夙與易景梟一直要好,這江肆是知道的。
他感激易景梟在危急時刻救下了他,但他心中也有不舒服的地方。國公府平日與寧安將軍府來往密切,兩家的老人是一同參戰過的,情分非比尋常,結果寧家出了事,朝中有人出聲,可更多的人當了啞巴,就比如易家。
江肆不知道易景梟是個什么心情,可能也為了寧家和寧夙難過,也可能有別的想法,可就是因為江肆不知道,所以他才怪易景梟的。
看著那張稚氣未脫的俊臉,易景梟心中感嘆了一聲,總算是為寧夙找到了寧家的一個血脈,當是慰藉了九泉之下的他。
“我一直在找你。”易景梟看了看蕭敬堯,聲音放冷道:“還有小夙。”
“你也相信小夙哥哥沒死?”江肆這問題不知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垂頭喪氣的說:“這并非我遇見的第一撥殺手了,想來小夙哥哥若是還活著,一定比我還過的不容易。”
易景梟清晰的記得,前不久見到江肆時,那時梨花剛開,江肆站在梨花樹下,笑的和熙陽光,招手示意寧夙快過去嘗嘗江家釀的酒,而寧夙回頭也招呼著易景梟快點跟上,說江家的就這輩子一定要嘗一口,不然死都閉不上眼。
不知他現在還在不在世上,也不知他的眼閉上了沒有。
轉眼才幾月過去,江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好像高了一些,身法也變好了,只是眉宇間深深的仇怨化不開,看著就覺得心里難受。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易景梟頓了頓,說:“小夙可不是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他厲害著呢,一定活的好好的。”
這句安慰,對江肆可能有用,但對于他來說,半點用處也沒有。
雙拳難敵四手,那些殺手為了任務成功,什么下三濫的招數都用。下毒、暗算、丟暗器、甚至揚沙子等等,蚊子多了還咬死象呢,一般人哪里是他們的對手?
他又說:“你現在在哪住?跟我走吧,我在城邊有處小宅子,你住在里頭一時半會不會被人發現。”
江肆搖了搖頭,回身拉過了蕭敬堯:“我現在在蕭大哥那兒住,我被江家轟出來以后,遇見了好幾次刺殺,是蕭大哥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