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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小廝也看見了宋氏的慘狀,但他們剛進伯府當差不久,并不認識宋氏,所以恐懼值并沒有那么高,兩人去將顧恒鈞找了來,一時間橈祥苑熱鬧非凡。
付家兩口子,聽聞女兒的住處鬧了鬼,全都睡不著了,穿戴好后就趕到橈祥苑去。
可等眾人到了橈祥苑后,哪里還有什么鬼的影子了?只聽付芷容大哭著,雙眼空洞驚慌失色的喃喃自語,說著:“我沒想害死你啊!我沒想害死你的...我也沒想到你會自盡啊!求求你別帶我走,我再也不敢了!”
幾句話她便將她的罪行都吐了出來,顧恒鈞面色一沉,看向窗外,伸手將窗子徹底打開。
外頭月影寂寥,并沒有宋氏的身影。
而匆匆回到禾吟居的顧湘宜,儼然一副與宋蓉煙沒差多少的面孔,石榴打來了一盆水仔細的擦洗,沒多久便回到了顧湘宜本身的樣子。
父親留下的這本冊子當真有用,而且顧湘宜長的本身就與宋氏像了七八分,只需簡單改一改臉的輪廓和個別地方,打眼一看還真分不出誰是誰來。
說實在的,石榴是被她家姑娘嚇著了。
哪怕是再懷念和喜歡的人,離去多年突然出現,那張印象里已經完全模糊的臉突然清晰,任誰都會害怕的。
“現在橈祥苑是徹底鬧起來了,姑娘,您想怎么辦?”石榴問。
“還能怎么辦?睡覺。”
顧湘宜說著將被子蓋在了身上,轉頭就睡。
第二天再見到付氏時,顧湘宜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而付氏烏青著眼眶,狼狽的坐在地上,看樣子一宿未睡。
當瞧見顧湘宜時,付氏再一次瘋狂大喊:“你滾!我沒有殺你!你的死不能怪我!”
她們母女太像了,像到付氏此刻有些神經錯亂,時好時壞。
顧恒鈞看了看自己的正妻,又看了看六女兒,低聲說道:“你嫡母她精神有些不大好,別嚇著你。”
顧湘宜微微點頭:“女兒無礙,不知父親想怎么處置她?”
說穿了,宋氏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這件事鬧大了對顧家也不好。所以顧恒鈞想將此事壓下來,對外還當有忠毅伯夫人,但對內這夫人如何,那就不是外人所知的了。
昨夜聽見女兒親口認了罪,付家老兩口也都沒的說了,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任憑女婿做主。但付氏的錯誤最不致死,羅榮也說了,宋氏的死不是付芷容害的,沒有以命抵命的道理。
真要以命抵命,那付家老兩口同意,顧恒鈞還不同意呢,那不是給皇上找不痛快呢嗎?
所以到了最后,付氏沒死也沒挨打,只是管家權被撤了,人被禁足在橈祥苑內,平時的月例照常發放,但顧家的事她不可再插手。
宋氏被陷害了多年的清白,到此刻才算是拾了回來。
她的清白被證明,那顧湘宜的身世就不會被懷疑了,家中再沒有叫她野種的人。只是不好的一點是,掌家權是由江娘子接手的。
這位江娘子壞起來可不比付氏心思毒,顧湘宜知道,這場宅斗大戲才剛剛開始罷了。
她出了門,去了玿筆齋。此刻在玿筆齋靜靜等待著的蕭敬堯帶著葉丹娘和墨云兩人。
孫曉惠和趙嬸為幾人端了杯茶,之后一言不發的擦著柜臺,等待著東家來。
“云菊,你還是用這個名字吧。”顧湘宜對墨云說:“染上了墨的云彩并不臟,它只是變了顏色罷了,日后你還是用以前的名字,我玿筆齋每日進賬不少,給你養身體綽綽有余。還有葉媽媽,您想到和勇侯府我姑母身邊去,還是想留在這兒?”
葉丹娘自嘲的笑了笑:“大奶奶倒是想讓奴婢回去,可奴婢到底瘸了條腿,她看著除了徒增傷心再沒其他,不如留在這兒幫著姑娘打理一下生意,還能幫著云菊調養身子。昨兒大奶奶來看奴婢了,給奴婢添置了好些東西,也問了姑娘適才問的話。”
去哪不去哪的,本不應該受人的意思,就應該自己選擇。若是葉媽媽不想去和勇候府,可顧湘宜卻應將她送去,那對于葉媽媽來說也不是件好事。
將兩人安頓在玿筆齋后院的房子內,顧湘宜再出來時,又見著了一位熟人。
季棠又來買筆墨了,這次他選了許久也沒決定要買什么。
“這支羊毫筆的筆桿是檀香木的。”她說。
季棠微微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筆,又轉頭看起了旁邊放置的繪著垂柳的筆筒。
“季大才子若是喜歡,這筆筒可送你。”
看向并不熟識的姑娘,季棠頓了頓,問道:“姑娘可是認識我?”
“當然認識,季老先生的獨孫季大才子,現在開了一家書院,品性良端,誰人不知?”
她說的話都是實打實的實話,然而季棠卻沒信。他自嘲一笑:“祖父過世后再沒幾人稱我為季大才子了,姑娘的話讓我一時間有些恍惚。”
季老先生曾經獨自撐起了整個季家,長子次子先后離世,他經歷了兩遭白發人送黑發人,身子和精神日漸不好,全身心的都投入到了對獨孫的栽培上。
他活著時,來往季家的倒是不少,眾人對季棠都十分有理,季大才子四字常常被提起。可季老先生死后,季家日漸衰落,再沒人記得季家曾經的風光,對季棠也都一百個看不上。
顧湘宜笑了:“人有才華,這是外人想偷都偷不走的,季大才子飽讀詩書,放眼整個京城也鮮少有人趕得上你,若說你擔不起才子二字,又有誰擔得起呢?”
季棠也笑了。
他的笑意里摻雜著略微苦澀和不甘,放心手中的筆筒,他說:“才子二字是真是假我不在意,倒是姑娘的這個筆筒,想來價值不菲,我受之有愧,等日后書院掙多了錢,再來這兒買東西。”
“且慢。”顧湘宜攔住了要走的他:“季大才子的書院想必需要進一些紙筆書硯這類的貨,我想與季大才子做筆買賣,不知你可愿意?”
季棠果真停了下來。
他現在的產業所剩不多,書院又一直在虧損,他太需要別人的支持了。
“價錢如何規定?”季棠問。
“這東西還需要我細細思量,但這個筆筒就算是咱們的訂下生意的證明了,季大才子務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