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王姬,便是云歌自己,也是十分不解的。
她確定,重生到這身體之中,已再無靈力。別說是靈石,就連體魄上,也不是習武之才。所以,便是有著前世的記憶,知道如何修煉靈石,她也斷定自己不可能恢復當年的靈力了。
這鞭子,的確是揮得避無可避的,方才那只是遇到危險時的下意識的動作,沒想到,這來勢洶洶的鞭子還真的被她給接住了。
難不成,真的是求生心切,碰巧做到了不成……
“娘娘說話,要講證據。奴婢只是個柔弱的女奴,會有何問題呢。”云歌淡然地笑了笑“時間不早了,娘娘若真的沒什么事,那奴婢就回楓天閣伺候了。”
說完,也沒行禮,轉身走出了大殿。
春華殿的宮人們自動讓開一條路,因為方才云歌令人咋舌的表現,他們都不敢擅自阻攔。再加上,云歌那忽然變得凌厲的目光,他們甚至連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倘若王姬沒有拿出刑具,云歌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反抗,只能任由她掌嘴,畢竟,姬妾懲治奴籍,是不必手下留情的。
她故意出言激怒,盛怒下的王姬,真的拿出了刑具,也給了云歌一個很好的脫身借口。
端王宮里明令禁止私刑,流水的刑具若真的用在了她的身上,那么云歌那些威脅王姬的話,就會一一應驗。
王姬,將再無得寵的可能,甚至還會牽連母家。她雖然做事橫沖直撞,但斷不會為了懲罰一個小小的女奴,而毀了自己的前途。
云歌捏著她的軟肋,便自然地全身而退了。
等云歌走出春華殿了,王姬才反應過來,她,竟然被一個女奴,當著所有宮人的面,如此羞辱。
憤怒地拍了下桌子,她怒吼道“養你們有什么用,竟眼看著她在我面前放肆。滾,都給我滾!”
宮人們嚇得趕忙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掌心陣陣作痛,王姬抬起手,竟看到掌心有一道被鞭子摩擦后的血痕。
這絕對不是巧合。
接住她的鞭子,尚且需要些功力,更何況那翻轉的力道,絕對不是等閑之輩能做得出來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唇角慢慢上揚。
“云歌,你最好乞求著我查不出問題,否則,今天的仇,我定會報了。”
回到楓天閣,云歌沒有第一時間去拜見美姬。正值晚飯時間,大家都去前院伺候了,奴所里空無一人,關上房門,又用椅子抵上去,確定不會有人打擾,她才找了張席子坐了下來。
從春華殿回來的路上,她就覺得身體不對。有股氣流在身體里亂竄,忽冷忽熱,忽明忽暗,擾得她胸口發悶,心緒不寧。
作為一個曾經七品上的高手,她能感受到,這是一股非凡的力量。她能接住王姬的鞭子,服用斷腸草還能極快地被治愈,這都不是尋常人能有的情況。
體內并無靈石,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先行探查一番。
寧神靜氣,云歌按著云度教給她的運氣方法,凝聚渾身的真氣,讓真氣在體內慢慢地流轉。那精純的真氣很少,流轉的速度也很慢。云歌聚氣于膻中,想要沖破身體的基線,讓這僅有的真氣循環數個周天,然而,任督二脈卻像是設了阻攔,根本不允許真氣融會貫通。
云歌微微皺眉。
按著煉就靈石的流程來說,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個人既有了真氣,那任督二脈必定是全部打開的。若經脈尚未打開,也不可能有真氣分散在身體各處。
除非,這身體原本的主人,被人設了封印。
她聽過這個古老的傳說,當靈力達到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就可在任何一個靈主的體內設置屏障,封印住她所有的靈力。
如此,便是一個九品上的高手,也形同普通人一般,就連這高手本人,也不會有所察覺。
不過,這只是那些品階高的靈主們嚇唬初學者的一種說辭罷了,沒有人真的見過誰被封印了,也沒有人知道如何封印。
體內的真氣運行不暢,還有可能是她的身體太過孱弱,不允許如此耗費精神的運行。畢竟云歌現在只是個身形瘦弱,尚能吃飽飯的女奴,體能素質,遠比不過那些修煉靈石的人。忽然用七品上靈主的方式探查真氣,自然是吃不消的。
解除了探查,云歌的頭腦一陣發昏。
她身體不穩,險些栽了下去。
也許只是她多慮了,她現在太虛弱了,剛清了毒本還虛著,又被王姬等人折磨了半日,體力不支,身體方挪到炕上,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一覺,她睡得極其香甜。
“醒了?”
口干渴的要命,云歌‘蘇醒’了一下,想找點水喝,卻發現,身邊正做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立刻警覺地睜開眼睛。
段景毅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放心地說道“還好,已經不燒了。”
云歌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她不是在奴所里了,而是睡在了段景毅的寢殿。頭頂的夜明珠還是那么亮,一如云歌此時震驚到極點的眼睛。
她一個翻滾,滾到了地上,規規矩矩地跪了下來。
“奴婢該死,不知怎的竟然睡在了大王的床上。”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回到奴所來著啊。
段景毅笑了笑“該什么死,是本王讓人把你抬過來的。要不是派人去尋你,還不知道你還病著,燒得那么厲害,怎么叫都叫不醒。孫亭玉不方便在楓天閣為你診治,就直接把你送了過來。他給你用過藥了,說你是身子虛弱,又受了風寒。”
云歌低著頭。段景毅竟然是浩浩蕩蕩地把她從楓天閣抬出去的,如此大膽妄為,真不知道,明天闔宮上下又會流傳出個什么版本。
段景毅看著她,恬靜如水,和睡著時一樣安靜。
“就沒有什么要對本王說的嗎。”
“嗯?”
云歌不解。
“比如說,你為何會受風寒。”
她不會在段景毅面前告狀,那不是她的處事風格。而且,王姬懲罰她,也并非她的本意,而是有人故意挑唆。擒賊先擒王,她不會因為自己有能和段景毅接觸的優勢,而去和一個小跟班較勁。
“本王在問你話。”
云歌輕聲說“許是太累了,睡得深沉,沒有蓋被子,凍的。大王來找奴婢時,奴婢不也睡著嘛,連和大王的約定都忘了……”
段景毅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你就繼續做你該做的事吧。”
“該做的事?”
段景毅站起身“怎么,才一天,掌燈調茶研墨就都不會了嗎?”
“是,奴婢立刻就做。”
云歌拿著剪刀,將大殿上的每根蠟燭都調亮。燭光通明,映得她臉上的指痕更加明顯了。
段景毅故作不見,繼續伏案看折子。
她既不說,他便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