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出發,太子殿下走了,也就是三日之后了。
思考了三日,暮榮微終是下定決心來找花靈玥,她必須見九哥,必須求的九哥原諒,就是九哥讓她用死來償還,她也愿意,只要九哥能原諒她,付出什么,她都在所不惜。
玥蔓閣中。
花靈玥拿著一方墨白娟帕,上了寫著一句話:“此生今世,惟愿一人,攜手一妻。”
面上帶出嬌色,眸底映出層層笑意。
白堯一旁看著,他覺得笨蛋有些不太一樣了,她身上那花靈玥的沉靜感好似消沒了一些。
“小姐,暮陌染他到底對你說了些什么,這娟帕上又寫了些什么,我怎么覺得你有些不太一樣了。”
糾結的琢磨不停,最終還是憋不住的問了出來。
花靈玥仔細的收好娟帕,面上笑意不減半分,看了白堯,調皮一下:“陌哥哥說了什么,我不能告訴白堯,你被那九王爺拿捏了,若是我告知你,他問,你說還是不說。”
白堯一怔,這個問題問得好,他說不說,若那九王爺用笨蛋的身份威脅,他好像沒得選擇。
再一次通明,醉酒誤事,他再也不碰一杯酒了。
“還有啊!我那日是不是耳鳴,怎么聽得白堯喊了一聲笨蛋,是在喊誰,我在白堯心中竟是…”
又一聲揶揄,白堯轉了下眼珠,當時情況危機,他這心里習慣了,嘴上就沒個把門的喊了出來。
“那個,小爺記得還要晨練,武功可不能落下,不然就保護不了小姐了,小爺先走了。”
話未落完,人已經出了偏閣,都用上了輕功。
花靈玥愈發笑了,原來逗白堯,這么好玩。
漸漸,面色平靜,眸子里的笑意也淡了。
陌哥哥說九王爺并不如他平日里所表現的那樣,他所展現的懶散,他所表現的不羈,全都是偽裝,皇家之子,怎會不在乎皇位,卻只想要踏馬游歷山河,就他想要娶木夢曦這一點,便能看出他的野心一點不小。
心中琢磨,卻是又不明。
九王爺若想娶夢曦公主,那出使夢曦國,他自己去不是更好,為何要讓陌哥哥前往,這是他算計好的,還是那些大臣們支持的陌哥哥,畢竟朝堂上,他雖是九王爺,有暮皇盛寵,可論大臣們支持,他定然不及陌哥哥。
揉了揉眉心,想不明,更看不清,原來她也是自以為是,九王爺的心思,千機萬變,莫測高深,她以為的看清,或許只是他故意做出來的假象,
為得什么?為得就是讓她與陌哥哥之間生出猜疑,讓她對陌哥哥失望,陌哥哥對她的在乎,成為了九王爺對付陌哥哥的一炳利器。
聯想起九王爺回京后的種種,花靈玥驚覺的發現,真是她所想的這樣,從接風宴到香山之事,再到齊夢縈冊封側妃,陌哥哥已經多少次因她殿前失儀,而她也因九王爺,對陌哥哥的信任不自知的在一步步消減。
走下貴妃榻,走去里閣,從床榻里角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個精致的檀木小盒,打開,里面放的是暮陌情給的那枚玄令,拿出來,摸了中間的那個九,眸底映現了層層幽動。
自九王爺出現后,她的心中生出了搖擺,對陌哥哥的猜疑、失望,讓她無意識的居然將九王爺當做了可以護她周全的另一個選擇。
如此一個認知,花靈玥按了心口,那個男人,還真是可怕,居然這么悄無聲息的滲透了她的心里,若非花倉安之事,她如今怕是還深陷其中,一點沒有察覺的自鳴得意著!
堂堂九王爺,多少女子都無法入了他的那雙眼,她花靈玥憑什么就特別了,三年間也不見九王爺對她特別,或許都不識她這個人,為何三年后卻看到了她,特別了她。
想得越多,花靈玥越發覺得暮陌情的可怕,也終于明白為何只一場戰爭,他就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敬仰、忌憚、顫栗與恐懼。
“小姐,榮德郡主來找你了。”漁兒的聲音突兀出現,花靈玥一個激靈,手中的玄令差點沒拿穩,不知何時她的手心竟全是汗漬。
“好,我知道了。”
心中的顫栗全部收攏起來,將玄令收入腰間中,這個東西,她不能要了,也不敢要了,必須還回去,無論她與陌哥哥之間有何變故,這個男人,她都不能也不敢再招惹。
“漁兒,你帶榮微去偏閣,我稍稍拾捯一下,就來。”
“是。”漁兒一聲應,走了出去,沒有發覺花靈玥的異常。
偏閣中。
暮榮微坐在貴妃榻上,喝著茶,有些坐立不安,一遍一遍想著,見到了花靈玥之后她該如何開口好一些,花靈玥會幫她嗎?
花靈玥收拾了一下,走進來,就見暮榮微端著茶盞,發呆。
淡藍襦裙,上繡著玉蘭,每一朵都是那么栩栩如生,這么坐著,皇家郡主的那分貴氣,不是隨便人就有的,眉角輕微蹙起,好似有何心事。
“榮微,這是怎得了,來找我,竟也發呆,可是等的急,坐不住了。”
一句柔柔調笑,走了過去。
暮榮微回了神,看過來,花靈玥身著碧桃色襦裙,裙擺點點翠葉,一走一動間好似落葉飄飛,秀發只一根碧玉簪,很是恬淡,雙手交握,周身柔意舒適,面帶淺笑。
“可不是,如今靈玥對本郡主可是越來越懈怠了。”
暮榮微放下茶盞,一臉笑。
花靈玥坐到一側,輕掩唇角,“豈敢豈敢。”
兩人幾句玩笑,暮榮微心中的糾結倒是消沒了。
說了幾句女兒家的閨中話后,暮榮微還是說出了她的請求。
“靈玥,我知我這么說,很自私,將你拉入我與九哥之間,更有可能還會連累你被三堂哥疑心,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掩了眼角,不讓眼淚流出來。
“九哥從不見我,什么樣的辦法我都用遍了,甚至是爬墻,鑿洞,蹲守門外坐等,只要能進去月樺殿的辦法,能見到九哥,我都用了,可還是見不到,怎么也見不到。
到后來,九哥跟了天人子道長去游歷各地,一年甚至是兩年都不回來,別人都說他是桀驁不馴,可只有我知道,他是在躲我,他是不愿留在京城,這樣他心中對自己的惱恨就會遺忘。”
話到這兒,哽咽的說不下去了,她其實心里清楚,九哥之所以不見她,不是因為惱她,而是他在惱自己,惱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發現母妃的不對勁,為什么沒有早發現母妃的病。
“榮微,想哭,就痛快哭一場吧!那并不是你的錯,只是天意捉弄,誰也料不到那樣的事。”
花靈玥蠕了蠕唇,終是起身走到暮榮微身側,輕拍了她后背。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番不能言說的心事,她是如此,榮微也是如此,榮微愿意將她的心事說與她聽,便是真拿她當好朋友,她在請求她,而不是如香山那次那般算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