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大啟那邊來人請他了。
楚霽風不由得嘴角勾了勾,吩咐奴仆:“沐浴,更衣。”
看來她還是難忘自己的。
他特意穿上了最好的一套衣裳,依舊是玄色的,精細靈動的滾邊刺繡,顯出了他的貴氣,那衣袂隨著秋風飄動,風光霽月,有說不出的尊貴雅致,宛如天人。
玉冠自然也要挑選最好的。
他本是想著不戴面具出門,好讓蘇尹月瞧瞧他的真容,她大有可能還會一見傾心,從此淪陷呢。
但那副使臣慌了神,急忙說道:“陛下,您不能這樣啊,還是戴上面具吧。”
他攔著門,若是楚霽風不戴面具出門,他就不讓人出去。
楚霽風冷聲道:“讓開。”№Ⅰ№Ⅰ
“這是櫻珠大人的叮囑。”副使臣顫顫巍巍說道,“現在還不是您能露面的時候啊,若您一意孤行,那回去之后……臣只能如實稟告櫻珠大人了。”
楚霽風眸光冷得可怕。
得,東海島的人大多數都聽櫻珠的命令,說他是至高無上的陛下,倒不如說是一個傀儡。
不過這個局面很快就能轉變,他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惹怒了櫻珠,影響了計劃。
他拿上了那赤金的半截面具,兩側雕刻著精致花紋,能露出嘴唇和下巴。
副使臣見狀,松了口氣,便讓開了道路。
他本想跟著去,但楚霽風目光如刀,他身子抖了抖,哪里敢跟著。
馬車前去的是繁星臺,那地兒是司天監用來夜觀星象的,地勢高,非常開闊,現在秋高氣爽,觀星正好。№Ⅰ№Ⅰ
楚霽風暗暗想,沒想到蘇尹月這么有情調,竟然約他來看星星。
下了馬車,還要走一段路。
繁星臺中間建造著一個露天大亭子,角落里又有柱形燈臺,頂端是用琉璃擋風,迷蒙微弱的燭光映著亭子的輕柔紗簾,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紗簾后,隱約看見有一抹人影。
那晚之后,楚霽風便經常在夢境里夢見蘇尹月,這些日子只是在壓制著自己不去與她接觸,現在快要見到她了,呼吸都慢了幾分。
隱隱的,心都有幾分絞痛。
他不禁加快了腳步,進了那大亭子后,宛如有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他的熱情瞬間全部熄滅。
原本微微上揚的嘴角,也撇了下來。№Ⅰ№Ⅰ
楚墨陽看見他來,立即起身,抬手請人坐下:“正使臣來了?請坐吧。”
楚霽風掃了一眼,后邊只有一個太監伺候著,再無他人。
他渾身散發著冰寒之意,冷聲問道:“那個女人呢?”
楚墨陽怔了怔:“什么女人?”
他打量著楚霽風,只覺得此人今晚穿得花俏了點,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
“蘇尹月。”楚霽風聲音暗沉。
楚墨陽心中一凜,當即明白了過來,說道:“正使臣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太監是從宮里去的,當然是朕請你過來了。若是凌王府請客,就不會是太監去請人。”
楚霽風噎了噎,是他大意了!№Ⅰ№Ⅰ
不過來都來了,他正好試探一下這個大啟皇帝有多少斤兩。
坐下后,齊公公就給兩人斟了酒。
酒是秋葉刀,有點烈,在深秋里喝正是適合。
楚霽風只抿了一口,就說:“有話直說吧。”
楚墨陽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道:“聽說黎國使團此次來大啟,還帶了一樣藥材,朕想要買下,正使臣可隨便開個價。”
楚霽風心中冷笑,說道:“那是帶著來有備無患的,因為稀罕,并不打算送人或者售賣。”
“朕知道,七彩天明花是通淤血的大補之物,若是腦部受傷用就非常適合。”楚墨陽說道,“貴國使團帶著來,不正是想要大啟開個好價錢嗎?正使臣大可不必尋其他借口。”№Ⅰ№Ⅰ
秋風有點大,涼颼颼的。
這樣的夜色中,楚霽風一張戴著面具的臉模糊了不少。
他把玩著玉杯,慢聲說:“若是今晚是蘇尹月來了,我大可將七彩天明花送給她,不開任何價碼。現在……無論你大啟開什么條件,都休想得到。”
的確,櫻珠的意思是想要七彩天明花讓大啟大出血一次。
但他想著,蘇尹月若開口向自己要,他當然要大方些。
可現在他空歡喜一場,感覺自己遭受到了羞辱,自然不會將七彩天明花給他們了。
哼,就算蘇尹月此刻來了,他也不會給了。
楚墨陽皺緊了眉頭,有些生怒,他現在還怎會看不清對面之人的心思!№Ⅰ№Ⅰ
“那是朕的嫂嫂,是大啟的凌王妃!”楚墨陽說道,“正使臣最好收起你那個小心思!”
楚霽風根本不受震懾,反而說道:“你長兄都不在了,卻還要她一個小女人獨撐偌大的凌王府嗎?”
他聽櫻珠說過,幾年前那個凌王曾不識好歹找她挑戰,已然被她一掌劈死了。
蘇尹月不知情,還苦苦找了凌王幾年,當真是傻。
不回來就另嫁他人好了,深情給誰看呢。
楚墨陽說道:“就算嫂嫂另嫁他人,那人也不會是你。”
這人氣質冰寒狠厲,絕不是善茬。
況且大啟和黎國的戰事可能一觸即發,蘇尹月若跟了他,以后該如何自處?
楚霽風嘴角輕抿,增添了一分冷漠,最后,他才說了一句:“我想要的人,沒有得不到的。不過,心里沒我的女人,不要也罷。”
那晚他們做了那種事,她心里竟然是念著自己的夫君,想想就氣!
楚墨陽心里忍不住高興,看來,嫂嫂對大哥還是一往情深的。
接下來是沒什么好談的了,楚霽風抬頭看了眼夜空繁星,心中甚涼,掀不起半點波瀾,沒多喝一杯酒,隨即就離開了。
齊公公看了眼那消失在夜色的背影,擔憂的說道:“皇上,拿不到藥材,該如何向凌王妃交代啊?是不是要跟凌王妃說說,讓凌王妃親自去要呢?”
“他別有居心,沒必要讓嫂嫂親自去要。”楚墨陽說道,“嫂嫂去了,他還會誤會嫂嫂對他有意呢。你去一趟凌王府,只管說黎國拒絕了,不肯給就是了。”
齊公公應下。
馬車里,楚霽風是越想越氣,他花了半天的時間沐浴更衣,穿戴搭配,到頭來是白費心思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