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大宋

第五十九章 出師不利

文泰見她拿不定主意,便干脆做主道:“撲買吧,新年第一天,正好試試手氣。”

大年初一的關撲對東京城百姓來說,除了是個好玩的活動,實則還有測運氣的意頭在里面,畢竟撲買這玩意輸贏真的全看運氣。

若是能連中幾次,便說明今年一年的運氣可能都比較好,那么人們對新年的生活也更有期望,而若是連連輸場,損失的不僅是錢,還有對未來一年的期待。

所以說撲買這玩意真的很考驗玩家的心里承受能力。

此刻文舒的猶豫里多少也有這個顧慮,再過十幾天,她就要陪陸大姑娘啟程去滄州了,若是撲買輸了她心里多少會有些疙瘩,不過她爹既然已經發話了,她便也想試試,萬一是個好兆頭呢。

文舒點點頭,從攤主手中接過五枚銅錢,然后雙手合十,心中默念,一定要贏,一定要贏。

銅錢一共可擲三次,三次中只要有一次全對,便算作玩家贏,文舒猛的搖晃了幾下,然后手掌一開,將銅錢嘩啦一聲落在了攤主特意支起的木板上.......

三正兩反!

她心頭一滯,再擲。

四正一反!

當文舒第三次拿起銅錢時,心跳的已經有些快,她深深的吸一口氣,握著銅板的手遲遲沒有動,攤主也不催,反正現在攤前也沒別的人。

“擲吧,輸了算爹的。”文泰見她有些怯場,在旁笑道。

文舒哪能要他的錢,但這話卻也提醒她了,運氣好壞,不是捂在手心里就能改變的,正所謂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是痛快些。

念頭一明,當即將手里銅錢一拋,嘩啦啦的聲音中,三枚銅錢躺成了正,剩下兩枚銅錢則在木板上滴溜溜的轉著圈,不到倒下的那一刻,誰也不知是正是反。

文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鋼板又轉了幾圈,然后再一陣襲來的寒風中,啪嗒一聲倒在了木板上。

五正!

贏了!

文舒高興的險些跳起來,攤主雖然面色不太好看,卻也信守規則,將押金和將那枚鎏銀蝴蝶簪一起遞給她。

第一次撲買,便得了開門紅,文舒的高興的笑瞇了眼,這對于她來說不僅是白得了一個簪子,還意味著,將來一年她的運氣都很好。

為了保證這份心情不會破壞,后面的撲買她再也沒有參加,倒是文泰去賣酒的腳店玩了幾把,最終結果有輸有贏,雖提了兩壺酒回來,卻也花去了七八十文的賭金。

轉眼到了大年初三,關撲的活動即將落入尾聲,沿街的店鋪和攤子生意卻越發的熱鬧起來,因為有許多心存僥幸的人,都想抓住這最后的機會。

唯一如常不變的恐怕只有救死扶傷的醫館和從事白事的行業的一些商鋪了,比如她家。

當然,律法也沒有明文規定棺材鋪不能參與撲買,但是出于道德和風俗來說,也是不能參與的,沒看過年的時候別家商鋪都貼著“生意興隆”的桃符,而她家卻是萬萬不能貼的,否則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斷。

文舒在李家醫館對面的小攤上,點了碗陽春面,一邊慢吞吞的吃著,一邊打量進出醫館的人。

年節下的,出入醫館的人并不多,若不是突發的疾病,正常沒幾個人愿意在年節上去醫館,一些需要長期服藥的病,早就在年前抓好了藥。

文舒蹲了近個把時辰,才看見兩位病人出入醫館,而且瞧他們的臉色,也知道患的不是黃疸病。

在攤主頻頻望過來的目光中,她不好意思的結了帳,然后換了個地方蹲守,這一蹲又是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過去,醫館進出了五個人,卻一個患黃疸病的人都沒候著,文舒灰心失落的回了家,簡單的做了個午飯,又草草吃過,便又轉去了武舒廟。

武舒廟廟宇不大,只有一間正殿和兩間偏殿,是以廟里香火也不怎么旺,正殿里只供了一尊佛像,此時只有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在里面叩拜。

文舒悄悄走近聽了聽,卻是個求子的,她無奈的退出殿外,又在門外等了近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內,只來了三位香客,一位祈求兒子高中的,一位請求天賜良緣的,還有一位是求神佛給驅鬼的,說總是做噩夢。

文舒看了眼上首慈悲含笑的佛像,心中暗暗同情,佛祖也真是夠忙的,什么都要管。

次日,是大年初四,又到了去梨苑學武的日子,原本初三就該去的,可是初二那天的下午,陸喜派人送信,說是劉師傅回鄉過年還未歸來,讓她晚一天再去。

文舒吃過早飯后,又換上了平常那套灰樸樸的練功衫,到達約定的地方時,陸喜已經等在那了。

見著她過來,他先是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后從袖中掏出一個小香囊來:“公子托我轉交的,說是給小娘子的壓歲錢。”

壓歲錢,文舒一臉的莫名,陸大人給她壓歲錢?

不是只有長輩才給晚輩壓歲錢嗎?

陸大人又不是她長輩,難道這也是侯府的規矩?

不等她將疑惑問出口,陸喜已經一把將香囊塞到了她手里,然后跳上車轅道:“時辰不早了,小娘子快些上車吧。”

回過神來,文舒連忙爬上了馬車,進了車廂后,她偷偷的打開了香囊,也不知陸大人會給她多少壓歲錢,瞧這重量輕的,莫不是交子?她心中暗暗生出一些期待。

誰知香囊打開,里面確實是一張紙,只是不是交子,而是一張寫了字的白紙,上頭的內容更是讓文舒摸不著頭腦。

這時,外頭的陸喜卻問她這個年過得怎么樣,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

經過這么些時日的相處,她和陸喜的關系親近了許多,沒事也會閑聊幾句,當下便和他說了些街井巷聞的趣事。

待到梨苑時,劉師傅依舊一身勁裝的等在那,桌前還放著一壺茶,文舒笑著喊了一聲師傅,又將自己帶來的年禮遞給他,倒也沒什么稀奇的,和去孫家拜年一樣的東西,兩樣干果一壺酒,外加她自己做的花饃。

劉師傅看著東西有些意外,按理說他并不是文舒的正經師傅,只是受陸少卿相托,暫時教授她罷了,她并不需要以師禮相待。

但這個小娘子卻做到了以禮相待,這讓劉師傅對文舒更加滿意,只覺得這孩子是個有孝心的,唯一的遺憾就是她不是男兒身,要不然,他定要收為親傳弟子,將這一身武藝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