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說還不定,有些事表面看上去毫無關聯,實則關系大了,顧管事你說是不是?”
這意有所指的話,讓顧管事臉色很不好看,他僵了片刻,嗤道:“不勞二娘子掛心,二娘子有空還是多多操心操心你那個兄長吧。”
提及兄長,少女面色一變,未再言語,而是轉身問文老爹和文舒,他們家進的是何種鸮鳥?長的什么模樣?多高,多大之類的。
文老爹一一如實回了,少女讓一旁的守衛記下,又問清楚了他們的住處,這才點點頭,帶著她的幾只貓走了。
事情報上去了,文老爹心下一松,便問文舒要不要進去逛逛。
文舒一想,來都來了,為此還花了四十文車錢,不逛逛有些虧啊,再者她也有三四年沒來過了,當下便點點頭。
承平苑囿雜耕桑,六圣勤民計慮長。
碧水東流還舊派,紫壇南峙表連岡。
玉津園占地面積極大,南有地勢高的土崗,北有郁郁蔥蔥的樹林,花草。西有成片的農田麥地,北有飼養百獸的珍禽園。
春日時節,杏花初落,遍地緋紅,楊栁輕搖,飄飄蕩蕩。珍禽園最外側是孔雀園,園內散養著十幾只孔雀。
此時靠外頭一只白孔雀正抖摟著尾巴,展翅開屏,引得圍觀的總角小兒驚叫連連。文舒在外瞅了一眼,便拉著她爹去了熊園。
熊園內,一個穿短衫長褲的小娘子正背對他們,手持一根細竹,訓練兩只體格比她高大很多的黑熊翻跟頭。
黑熊雖然行動笨拙,卻極聽話的順著女子手中的細竹翻轉。文舒見著此幕,腦海卻在想,若是家里那只竊脂鳥能這么聽話就好了。
只可惜人家跟她根本不是一條心。
她輕嘆一聲,又看了會黑熊表演,眼瞅日頭不早了,父女兩二便返程回去。
誰料途經一處槐樹林時,一長發披散,神情癲狂的男子,突然從里面沖了出來。
文老爹嚇了一跳,忙將文舒扯至身后。
男子身量很高,比文老爹要高半個頭,一身綢藍長袍上沾滿了泥土,胸前位置還有幾道劃痕,似是被什么東西撓破的。
文老爹定了定神,喝道:“讓開!”
男子卻似沒聽見,神情慌張的左右觀瞧。
文舒瞧出不對,悄悄扯了扯她爹的衣袖,父女二人正欲轉身,從旁繞過去,這時林中卻突然傳來幾聲犬吠。
沒一會,便見一黑一黃兩只大狗從林中奔出。
男子見狀,臉上神情更慌張,下一刻,竟跳腳著往父女倆身邊躲,而那兩只狗也直直的沖了過來。
“這....這.....”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文老爹有些措手一及,再加上手里也沒個趁手的家伙什,面對撲上來的兩只狗,驚得臉色都白了。
還是文舒鎮定些,畢竟在山海世界里歷練了這么久,又親手了結過兇獸孟槐,眼見黑狗撲了上來,側身一避,旋即腰身一擰,反腿踢了過去。
她力氣大,這一腳又正好踹中了黑狗腦袋,黑狗頓時倒飛出去,落在三尺外,嗚咽著慘叫了幾聲便沒了動靜。
黃狗見狀,忙撲了過去,對著黑狗狂吠。
這時身后的男子突然雙手捂臉哭了起來,“嗚......二丫.......有狗咬我,你快來啊!”
就在文舒表示無語時,林中還真的響起了一道焦急的聲音:“哥哥,哥哥,你在哪?”
“二丫,二丫我在這。”男子激動的沖著樹林招手。
片刻后,林中跑出來一短衫少女,文舒抬眼一看,這不是方才園口抱貓的小娘子嘛。
“哥哥,你沒事吧,不是讓你好好在家待著的嗎,怎的跑出來了。”少女焦急的躥到男子面前,上下打量。
“小雅跑了,我來找它。”男子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狗抓的,好痛。”
“哪來的狗。”少女氣憤的轉頭去找狗,但見一只趴地不動,另一只朝著這邊狂吠,又不解道:“那只狗怎么了,你打死的?”
男子搖頭,“不是我,是她。”他手指文舒。
少女聞言,這才認真打量父女二人,因前不久剛見過面,所以很快便認出來,是剛才那個說家里進了不明鸮鳥的舉報人。
見她看過來,文老爹忙解釋道:“這兩條狗是追著令兄從林子里出來的,小女踢狗,也是幫令兄。”
他看出這小娘子在這園里應該有些地位,要不然方才也指使不動守衛。
果然少女聞言沒說啥,反而朝他們福身道謝。
文老爹擺了擺手,臉上沒有絲毫喜意,因為死了一條狗。且這又不是街邊,能在玉津園里出沒的狗,其主人必然是看守園子的官人。
正當他思慮此事該如何善了時,幾道呼喚從林子里傳來。
“黑客,黃客....”
黃狗聽見晌動,立馬轉身往林子奔去,不一會兒,便又返身回來,只是身后多了兩個仆從。
見黑狗趴在地上毫無動靜,兩仆從頓時一驚,隨后喝道:“誰,誰干的?”
不待其他人開口,那少女的哥哥已率先開口:“她,她踢的。”他手指文舒。
少女有些尷尬,忙去扯他袖子,同時朝仆從喝道:“你們是戴都監的家人?”
仆從們這才注意到場中竟然站著包都監家的大公子和二姑娘,再看包大公子胸前的衣襟頓時一個咯噔,陪笑道:“是,二娘子怎么也在這,還有大公子,這是......”
“被狗抓的,你們怎么看狗的,你們看看我哥哥,胸前被劃成什么樣了,這好在沒咬著,要是咬著了,不待這位小娘子出手,我親自踢死這兩條瘋狗。”
見她這態度,文老爹和文舒懼是心頭一松,怕就怕救了人,最后還惹一身騷。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這兩條狗平時很聽話,不會咬人。”仆從陪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說假話訛你們?”
“不是,不是,只是.....”
兩仆從有些為難,這兩條狗是老爺親手抱回來的,平日里很是喜愛,如今死了一只,又抓傷了包都監家的大公子,可不是個小事,怎么也得稟告一聲。
因此兩仆從商量,一人留在原地看守應對,另一人急忙奔進林子告訴主家去了。
文老爹見狀便要告辭,女子也未攔著。
那仆從倒想攔著,只是女子說文舒是為救她哥哥才踹的狗,此事由她家承擔,且戴都監家的狗,把她哥哥抓成這樣,她還要討個說法呢。
因為有包小娘子的維護,父女二人順利的出了園子歸了家。
只是心里還底還是有些憂心,畢竟他們可是留了住址的,萬一那個養狗的都監,氣不過,再來尋麻煩......
哎,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