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姝此刻在和大殿中另一個跪在地上捶腿的那個女子面面相覷,那個女子雖然也受了些驚嚇,但好似習以為常了一樣。她硬著頭皮對那女子說道,
“姐姐,萬蛇窟要怎么走?”
那女子并不回答她,過了幾秒,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輕輕搖了搖頭。
原來她不能開口說話……
這時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丟給她一個黑色的大布袋,和一張圣靈宮的基本地圖,又像來時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舒姝哆嗦著身子,把人裝進去,拖著人,看著地圖,總算也找到了地方。
一路上守衛眾多,但無人理會與圣靈閣格格不入的她,在舒姝的心里,總有一種和他們之間若有若無的聯系感,是一種同類的感覺。
舒姝不知道的是,這小子蠱之間會互相感應,并會影響服用它們的人,用來區分細作,子蠱屈服于母蠱,到了人身上,隨時間的推移對持有母蠱的人服從程度會越來越深,最后,完全變成傀儡,是非常惡毒的蠱。
一接近萬蛇窟,一股腐爛的氣味撲鼻而來,舒姝累的氣喘吁吁,經過這一路,她已經麻木并奇異的有些適應了,這氣味,又算得了什么?想到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要殺了自己的人,眼下反而落得香消玉殞的下場,身體還要被畜生分食不能入土為安,這是何等的可憐?有些同情的同時,舒姝的心里還有些暢快。
不過若是皇帝依了她的話,死的就是自己了,這是她想要自己命的代價,現在活著的,是她。況且閣主說,自己要代替她的位置……那不是……做他的女人嗎?
可是她只喜歡將軍一人,她不要做那個皇帝的女人,她不想啊,但是,現在她要想的,是怎么活下去,她的性命,可完全在那個狠毒的皇帝手中,她要逃走嗎?她能逃走嗎?
信,她也照著皇帝的吩咐寫完了,立刻就有黑衣人取走,像是時時刻刻被監視著一樣,舒姝也沒得選,就像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那么蠢去當面和將軍喜歡的女人對峙。她被黑衣人領到一處小院,有婢女前來領路,服侍她沐浴。
沐浴的地方是一處單獨的院落,與別處深青色磚墻的建筑不大相同,它是由象牙白的石頭砌成,看著倒是顯得明快了許多,沖淡了一點在這圣靈閣的陰森感覺。里面的池子很大,池邊八個銅制豹頭大張著嘴,吞吐熱水。整個屋子水氣彌漫,帶著一股襲人的花香,水面上厚厚的一層花瓣,試問哪個女子不喜歡。
鮮花的香氣和熱氣騰騰的水讓一度緊張的舒姝放松下來,肚子也餓了,婢女貼心的奉上點心讓她填填肚子。
這里的婢女和大殿里的那個女子一樣,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或許都被閣主毒啞了?舒姝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們都不能說話了?”
兩個婢女對視一眼,極輕極輕的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然后便不再對沐浴以外的事情有所回應。
沐浴之后,舒姝被換上了一套紗衣,這紗柔軟輕薄,里衣若隱若現,和黎枝的衣服差不多,此刻她也沒得選,只得用手遮一遮,露出的肩膀。
“你們下去吧,下面的就由我來和這小姑娘談。”
屏風外人未至,一股脂粉氣息先飄了過來,味道有些嗆鼻,舒姝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兩個婢女,低著頭,快速但不慌忙的退了出去。
“你是……”
面前的女人紅衣似火,黑發如瀑,走動之間,露出纖細的雙腿,面容妖而不艷,連舒姝多看了幾眼,心里都一陣悸動,好一個人間尤物!
“我是圣靈閣的副閣主月嬋,每個圣靈閣的新人,都由我來指導一番,尤其是,女孩子。”
月嬋把舒姝領到旁邊的小屋里面,薰了香,有一張長桌,一些蒲團,長桌上,有一壺泡好的茶,幾碟精致的點心。
“來,坐下,不要拘束。”
小屋里只有她們兩個人,月嬋倒了兩杯茶,舒姝誠惶誠恐的接過,抿了一口,茶很燙,她燙的倒吸一口氣。
“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若你同那花卿一樣蠢,怕這一面,也是最后一面了。”
月嬋緩慢而無情地說道,閣主帶回來的女子不計其數,沒有一個能活到今天,眼前的女孩長的清純秀麗,難怪會入得閣主的眼,不知道這個能活多久。
“請月姐姐救命,我不想落得和花卿一樣下場。”
舒姝轉過身子對著月嬋拜了幾拜,眼前的人身居副閣主之位,又親自來指導她,這是她活命的唯一機會了。
“起來吧,你用不著拜我,在這圣靈閣,你唯一的主子只有閣主,你既叫我一聲姐姐,我就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剛才沐浴用的花瓣,是怎么種出來的嗎?”
“種在土中,每日悉心澆水。”
舒姝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只說對了一半,埋在土里的肥料,是進入圣靈閣后死去女子的骨灰,所以沒有什么地方的花朵,比我們這的更香更美了。”
“骨……骨灰?”
“是啊,不過呢,那些都是沒有什么價值的廢物,死了也只配當花肥,你是想做和她們一樣的廢物,還是有價值的人?”
“我想做有價值的人!”
舒姝想到那花,胃里又是一陣翻滾,但今日發生了那么多她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的事情,她現在有些麻木了。
“還算個聰明的小姑娘,這里的女子都只是閣主的玩物罷了,若想做有價值的人,就要學習,學會的本領越多,閣主就會越看重你,和我說說,你會些什么?”
“我會燒菜,女紅……打掃也可以。”
月嬋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舒姝的肩膀,大概看看她的根骨,身體比大多數女子要健康一些,若是送她去訓練營,怕是閣主那邊不方便,還是讓她練習用毒吧,學一點暗器,跟在閣主身邊也不至于一無是處。
“那你就跟著我學用毒吧,學些基本的暗器,讓你去男人堆里廝殺,怕是閣主會忍不住殺了我。”
月嬋輕輕一笑,她倒是一時忘了來這里的目的,或許是因為自己初來時,也如她一般的神情罷,言歸正傳,她嚴肅的表情和緩了一些,叮囑道,
“到這里來的女子,大多身不由己,不管你之前是誰,與外界有怎樣的聯系,到了這里,都要忘了它。從現在起,你要給我牢牢記好了,你這輩子都只能是圣靈閣的人,只能是閣主的人,你才有機會活,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