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今皇后趙氏的母家,承恩伯府的大姑娘趙如蟬,自幼就患上了肥胖癥,趙家請了無數大夫入府診治,就是不見效果,反而還越發胖起來。
到了趙如蟬十八歲的時候,同齡的姑娘都嫁人了,而她只能每天躺在榻上。
不能起身,吃喝拉撒都在榻上解決。
整日躺在榻上,趙如蟬的心情也變得不大好了,對伺候的丫鬟仆婦,非打即罵。
只怕趙家不會讓明玨娶了那趙如蟬,而是要讓明玨入贅趙家。
這樣一來,盛家長房的血脈,豈不是就這樣斷了。
日后到了地下,她怎么面對死去的爹娘
不行,她一定不能讓明玨入贅趙家。
盛明玉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孫氏的眼,也許是盛明玉的眼神透著寒光,太過嚇人,竟嚇得孫氏坐在榻上,身子不由得往里挪了些。
就在這時,盛明玉面上笑了笑,笑得那樣天真可愛,和方才狠厲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夫人,不能讓明玨娶了趙家姑娘,也不能讓明玨入贅趙家。您雖是我和明玨的嬸娘,但明玨的婚事,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盛家和盛國公府已經分家多年,當初分家的時候便說好了,兩家互不干涉對方的家事。夫人方才所言,豈非違背了當初的誓言”
聽著盛明玉這樣說,盛國公夫人心中的火氣,就一下子竄了上來。
“明玉,你爹娘都沒了這么多年,這些年要不是我和你叔父幫襯著你們姐弟二人,只怕你們姐弟二人如今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要飯了。”
“如今你還叫我不要干涉明玨的婚事我身為明玨的嬸娘,憑什么不能干涉他的婚事別忘了,明玉,你的婚事我也是有權做主的。你若是想老老實實地嫁入永定侯府,就給我放規矩些。”
盛國公夫人話落,對著盛明玉又是一陣尖利的冷笑聲。
聽著盛國公夫人的冷笑聲,盛明玉裝作沒有聽見一樣。
她想要做主自己和明玨的婚事,想都別想!
自己一定會極力阻止她的。
“夫人可笑夠了若是笑夠了,可否聽明玉一言”盛明玉突然開口,讓盛國公夫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盛明玉還有話想要同她說
眼前這死丫頭還有話同她說
那她就好好聽聽,看看這死丫頭到底想說什么。
“明玉,有什么話你便說吧!嬸娘聽著就是。”
“夫人應該清楚,我和永定侯府世子的婚事,是爹娘在世時,就為我定下的,便是嬸娘,也無權做主。還有便是爹娘死后,明玨日后便是盛家長房支應門庭之人,斷不能入贅了別家,絕了自家香火。”
“所以明玨同趙家這門婚事,是不妥的。至于嬸娘事先收下的那些禮錢,就請嬸娘拿去退了吧。”
盛明玉緩緩地說著,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盛國公夫人大驚失色。
她沒想到,眼前的這個死丫頭,竟還知道她事先就收下了趙家送來的禮錢。
知道又怎么樣
她不退,難不成死丫頭還能強逼著她退不成
“明玉說的什么禮錢,嬸娘不知。只是明玨和趙家姑娘的這門婚事,我已經和趙家太太商量好了,明玨不日就要入贅趙家,到時候趙家會派迎親馬隊來接的。”
“嬸娘!”盛明玉突然開了口,朝著孫氏大喊了一聲,嚇得孫氏在軟榻上差點沒坐穩。
人嚇人,嚇死人。
方才盛明玉的這一聲大喊,差點把盛國公夫人魂都嚇跑了。
“明玨是我親弟弟,他的婚事,自有我這個做姐姐的來做主,若是嬸娘擅自做主,想要做主了明玨的婚事,就休怪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了。”
“反正我已是無父無母的孤女了,面子和名聲對我來說,已然不重要了。但嬸娘做為盛國公夫人,這面子和名聲,對嬸娘可是很重要的。”盛明玉的話語冷冰冰地,一下子全砸在了盛國公夫人身上。
盛國公夫人顫抖著雙手,指著面前的盛明玉,顫著聲音道。
“你這是威脅!你這是威脅!盛明玉,我可不怕你!明玨的婚事,這個主我做定了。”
她就是在威脅盛國公夫人!
為了明玨的婚事不落在盛國公夫人手里,她也只能威脅她了。
“孫氏,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盛明玉說著,就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朝著盛國公夫人福了一禮,就要退出屋子。
盛明玉越是做得如此恭敬,盛國公夫人心頭的怒火,越是燒得盛了起來。
“盛明玉,你給我滾!滾出去!我這里不歡迎你!日后你也別上門來了!我和你叔父,都不認你這個侄女。”
盛國公夫人這么說,像是她認他們是自己的叔父,嬸娘一樣。
見自家夫人大罵起來,身邊伺候的一眾丫鬟仆婦,趕忙迎了上去,喝了口丫鬟遞上來茶水,盛國公夫人朝著盛明玉的背影,又啐了口。
“我呸!你這死丫頭!今日這樣來氣我,日后有得你難過的時候。我倒是要看看,沒了國公府的依靠,你們姐弟二人靠什么活。”
盛明玉出了常樂堂,引路的何婆子正準備帶她出去。
何婆子方才在屋外,聽見了屋里的一舉一動,也聽見了盛明玉和盛國公夫人之間的那些話。
她對身邊這位從盛家大宅出來的姑娘,并不可憐,也沒有為著討好盛國公夫人,刻意為難于她。
“姑娘,出了前面那道門,你就可以回去了。日后也別過來了,看著今日這副模樣,只怕我家夫人,心里怕是惱了姑娘。”
看著眼前的何婆子,并沒有為難自己,也沒有為了迎逢孫氏,對自己罵罵咧咧地。
盛明玉心中有些奇怪,打算問問她。
正要開口,只見盛如蘭行色匆匆地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見盛如蘭過來,何婆子馬上退到一旁。
走到盛明玉身邊,盛如蘭給了何婆子一個眼神,叫何婆子帶著丫鬟下去,她有話要單獨與盛明玉說。
“明玉姐姐,常樂堂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娘在這件事上,的確做的不對。那趙家姑娘是個半身不遂,又脾氣火爆的人,明玨一好手好腳的人,怎么能入贅趙家”
盛如蘭話音剛落,趁著丫鬟沒注意,塞了袋銀兩給盛明玉。
“明玉姐姐,你且拿著,日后有什么需要。叫丫鬟來報我。”
盛明玉不清楚,盛如蘭為何要幫她
為何要同她說那些話
不過盛如蘭既給了她銀子,她還是先接受,日后有了銀子,再一一還給她。
“多謝你,如蘭,請受我一拜。”
還沒等盛如蘭反應過來,盛明玉已給她行大禮,表示謝過。
盛如蘭點了點頭,叫丫鬟攙起盛明玉,就送著她出府了。
“姑娘這樣幫著她,值得嗎?”看著盛明玉離去,隨身伺候盛如蘭的丫鬟春雪問了句。
“值不值得,那是日后的事。咱們該去常樂堂,哄哄夫人去了。”盛如蘭話落,帶著丫鬟就去了常樂堂。
“明玉,你也是知道的。明玨這些年,長得越發好了,又考中了舉人,如今又在備考。引得多少人家的妙齡姑娘,上門來和我說媒。承恩伯家的大姑娘你也是知道的吧她就一心一意癡慕著明玨,承恩伯夫人來了幾趟,就是和我說了這個事。”
承恩伯趙家。
哭得聲音極低,哀哀怨怨地,像是自責這些年對盛明玉姐弟二人的照顧不周一樣。
她還真是會做戲。
盛國公夫人這個演技,堪比那些個戲臺上唱堂會的戲班名伶了。
盛國公夫人會說話,會做戲,她同樣也會。
盛國公夫人聽盛明玉這么一說,以為她是真心感激自己,趕忙把她攙了起來。
既然她是真心感激自己,那這件事就好辦了。
盛明玉笑了笑,回道。
“不會,夫人多慮了。明玉的傷已經大好了,只要夫人心里能記得明玉,明玉就心滿意足了。”
盛國公夫人的這些話,她從不放在心上。
等她哭聲漸小,盛明玉這才慢慢回道。
“這些年要不是夫人和國公爺對我們姐弟二人的照料,我們姐弟二人也不會活到今時今日。夫人和國公爺對我們姐弟二人的恩惠,明玉和明玨都記在心里,日后必定好好報答。”
“這些年是我們疏忽了對你們姐弟二人的照顧,都是嬸娘和你叔父的不是,我們的錯。”
說著說著,盛國公夫人不知怎么了,就哭了起來。
“明玉,你的傷勢痊愈得怎么樣了前幾日嬸娘知道你傷到了額頭,流了不少血,可是很擔心你的。原想著請上幾個大夫,去盛宅給你瞧瞧的。”
“但國公府的事情實在太多,大事小事都需要嬸娘親力親為,這一來二去的,嬸娘就把要請大夫給你瞧病這件事給忘了。明玉不會在心里責備嬸娘吧”
說著說著,盛國公夫人突然抬起頭,朝著盛明玉這邊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地就嘆了一口氣,帶了幾分傷感道。
“明玉,不是嬸娘身為長輩,托大。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到了嫁人的年紀了。雖說你父母皆亡,但還有嬸娘,還有你叔父,還有咱們盛國公府在,你的婚事,自有我們替你做主。”
“前些日子,永定侯夫人為著你和石泉公子的婚事,可是上門來了幾次,數落了你的不是。叫我們這些個做長輩的,好好管教管教你。”
若是她真的有這個心思,想要請個大夫給自己看看,何至于拖到今時今日
“好了就行,好了就行,省得我一直在心里記掛著你。”
盛國公夫人這么一說,方才還在屋里說說笑笑的幾個婦人,朝著盛國公夫人福了一禮,便逐一退了出去。
丫鬟端上來茶水茶點,盛國公夫人讓丫鬟把茶水擱在了盛明玉身旁的高幾上。
見盛明玉不語,盛國公夫人一陣沉默過后,才緩緩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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