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月光傾瀉于水面上,泛起一層層漣漪。
樓惟賢兩人自緣神廟出來后,便就近去了一家食肆吃了口飯,歇了片刻。再出來是已然黃昏。兩人按照原路返回,行至橋邊。
放眼望去,只見晚霞映照于水面之上,泛起一片金光。煙籠柳岸,漁火滿江。
“要不要劃船?”方從禮問道。
“不劃。”樓惟賢態度很堅決。
“害怕水就要面對它嘛。”方從禮笑笑,“人生的困難有很多,你不能選擇一直逃避吧?”
“誰說我逃避了?”樓惟賢一臉“我沒有”的表情。
“那便隨我到船上漂一會吧。”方從禮率先走到一只小船上。
“嘖,真拿你沒辦法。”樓惟賢捏了捏耳垂,“那我就勉強陪你吧。”
兩人小心翼翼的登上了船只,方從禮給了幾枚銅板,便坐在船板上。他望著天邊。手中的扇子輕輕搖曳,金黃色的晚霞映照在他身上,好似為其衣服上點綴成了黃金衣。
“公子長得真俊啊。”漁夫笑呵呵道,“您坐在我船上都有些可惜。”
“哪里可惜?”方從禮笑呵呵道,“您的駕船技術如此好。我能搭上您的船才是我的榮幸。”
“公子真會說話。”漁夫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邊晃動著雙槳邊喊道:“素兒,拿點魚干來。”
漁夫剛說完話,兩人便聽見船的另一頭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須臾,便看見一個頭扎雙髻的十三四歲小姑娘緩緩來到兩人身邊,將手中的托盤呈給兩人。
“多謝。”方從禮頷首,輕輕拿起一個遞給樓惟賢。
“嗯。”樓惟賢點點頭,拿起來放到嘴里咀嚼起來。這魚干肉質緊實,鮮咸卻又不是特別腥。總體來說,味道還不錯。
“這真好吃。”方從禮不禁感嘆,“是自己家做的嗎?”
“是我娘做的。”那名為素兒的小姑娘連忙回答,稚嫩的小臉上綻放著笑臉。
“你娘真厲害。”方從禮道。
素兒害羞的點點頭,“大哥哥,你長得也真好看。”
“呵呵”方從禮引扇遮嘴偷笑,“多謝姑娘贊譽。”
一聽此話,素兒更害羞了,連忙轉身往船廂里跑。此番行為倒惹得漁夫,方從禮大笑。
樓惟賢吃著嘴里得魚干,突然有些食之無味。這個小姑娘莫不就是他相中的?那也太小了吧?感覺不適合他啊。而且,自己就這么被忽視了?感覺也不好受啊……
“惟賢,好吃嗎?”方從禮問道。
“嗯。”樓惟賢機械的點點頭,心思卻在剛剛方從禮于素兒的交流上。
“你在想什么呢?”
“額……”樓惟賢清醒過來,“我在想方先生以后會娶什么樣的妻子。”
“哦?勞煩惟賢為我這終身大事著想了。”方從禮笑道,手中的扇子也跟著微微抖動了兩下。
“唉,真不知道什么人這么可憐,落入你這只老狐貍的手心。”樓惟賢咋舌。
“你覺得我會娶個什么樣的女子?”
“你?會娶個傻的吧?”樓惟賢眼睛一轉,“就你這種愛作弄人的性格,應該會找個傻的。這樣就可以天天戲耍她了。嘖嘖,做你妻子還真可憐啊”
“我確實挺喜歡傻傻的。”方從禮點點頭,“就像所有學生中,我最喜歡你一樣。”
看著他那雙妖嬈的鳳眼,樓惟賢不禁心下一動,但隨即又反應過來,這不是說他傻呢嗎?
“好好的你又諷刺我!”樓惟賢一激動,從船上站起來,連帶著船微微晃動了起來。
“公子切莫亂動!”那邊的漁夫維持著船只的平衡。
“呵呵哪里哪里。我是真喜歡你這個學生。但你又覺得我喜歡傻傻的,自然你是給自己安的綽號”方從禮眉眼含笑看著他,嘴角的笑意已然漫了出來。
“哼,老狐貍。”樓惟賢懨懨的坐下身來,單手拄著臉。臉上雖是一臉不滿,心里卻莫名欣喜了起來。心中反復回想著“我是真喜歡你這個學生”。
“我看惟賢沒有不開心啊,看來對說自己傻也不是不能接受”方從禮戲謔道。
“你這老匹夫!”樓惟賢剛剛的興奮被一掃而空,齜牙咧嘴的看向他。
“不敢當,我覺得老匹夫如此文雅之詞只適合惟賢,并不適合我”
“誰給你的臉?切”樓惟賢雙手環胸,不屑的冷哼一聲。
暮色四合,平靜的河面上泛起一層靜謐的漣漪。
“天就要完全黑了,兩位公子可要回去?”漁夫問道。
“嗯,回去罷。”方從禮點點頭。
船到岸邊停好,兩人下了船。
“多謝款待,小小心意。”方從禮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錢交給了漁夫。漁夫含笑接過。
素兒見兩人要走,連忙從船艙中走出,跳上岸。將手中的一個被手帕包裹著的東西交給了方從禮便含羞而回。
“哈哈兩位公子不要見怪。”漁夫無奈的搖搖頭。
“哪里,應該我們謝謝令愛。”方從禮微微欠身。
樓惟賢在一旁看的,心里只喊:虛偽,太虛偽了!
兩人又寒暄片刻,方從禮兩人才離開。
柳樹低垂,清風拂面,涼意習習。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樓惟賢跟在方從禮身側,從岸邊走上了街道。夜晚的市井更加繁華。各處張燈結彩,萬人空巷。
“惟賢,你看,這是那姑娘送給我們的是魚干。”借著燈光,方從禮打開那手帕。
“什么我們?那是送給你的。”樓惟賢沒好氣的說,“方先生真是風度翩翩啊,所有姑娘都被你迷的神魂顛倒的。”
“這是在夸我嗎?還真是謝謝了”方從禮笑笑。
“哦。”樓惟賢冷冷的回道。
“惟賢怎么有些不開心?”
“有嗎?”樓惟賢冷眼看他。
“有。”方從禮十分肯定的說道。
“那你猜錯了,我沒有。”樓惟賢一挑眉,似乎在挑釁。
方從禮薄唇微抿,“算了,不討論這些了。我帶你去買幾套衣服。”
“不用了,謝謝。這么晚了,我該回家了。”樓惟賢雙手一背,“明天見,那魚干別忘了吃。要不然該臭了。”
“惟賢要不也吃點?”
“我可不敢,那是人家對你的一片心意。我吃了不好。”樓惟賢擺擺手。
“惟賢心中有氣。”說的是肯定句。
“方先生想多了,我沒什么可生氣的。”樓惟賢轉身,昂首闊步離去。